第52章

聽到這話,花向晚愣了愣。

他的目光平靜,堅定如出鞘利劍,萬摧不折。

從她認識他,她就知道,他是一個像劍一樣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什麽,也知道自己做什麽,他的感情難得,但得到了,便如磐石,如長劍,不可摧轉。

這樣的感情,於她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像上天賜予她的一份禮物,引誘她,一步一步踏入萬劫不復。

他會愛她。

她不是一個人。

這是只有她一個人記得的幻境。

而在這裏,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面前這個人都不會記得。

等出去,她還是花少主,他也依舊是清衡上君。

有什麽在心中響起,這樣的念頭,讓她忍不住微微俯身上前,她停在謝長寂面前,看著少年平靜又深沉的目光,低啞出聲:“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自私的人。”

“我給不了你同樣的感情。”她擡手,拂過他的眉眼。

“也給不了你任何許諾,任何未來。”她指尖一路下滑到他胸口。

“我狹隘,我卑劣,我心裏放著很多人、很多事,你在我心中微不足道——”她擡眼,看著他似乎早已知曉一切的眼睛,“可我貪念你愛我。”

“我知道。”

謝長寂平靜出聲,他擡手握住她的手,他突然發現,這句話沒有那麽難。

他失憶那段時光,她一遍一遍教導他,他明白喜歡與愛,明白討厭與憎惡。

過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那些紛亂又遙遠的情緒要怎麽表達,而花向晚教會他。

他認真看著花向晚,平穩開口:“我愛你。”

花向晚聽著,她低下頭,忍不住有些想笑。

如果謝長寂記得所有,他說不出這句話。

可她知足,她抿起唇,垂眸應聲:“嗯。”

“以後,你喜歡的,我都可以學。”他注視著她的眉眼,說得認真,“我學東西很快,只是我不知道該做什麽。”

“我知道。”

這一點她從來清楚。

從認識他,她就知道,他對這世間有著超常的敏銳聰慧,他明白所有人想什麽,能精準察覺對方情緒善惡,可偏生,他不能理解。

他知道所有人看著小倌跳舞會高興,知道這是討人高興的手段,卻很難理解那些人真正高興的理由,也就很難明白該在什麽場合,去跳這支舞。

天劍宗培養對世情如白紙的他,他好像什麽都懂,可其實什麽都不懂。

他是最接近天道的人,所謂天道,就是漠然觀察這世人愛恨,甚至能推斷這些人因果未來,卻永遠不會真正體會愛恨。

他能為她做到這裏,已很是不易。

“我不需要你學什麽,”她伸手覆在他臉上,“你若想讓我高興,我教你。”

謝長寂認真看著她。

花向晚抿唇笑起來,湊到他耳邊,壓低聲:“叫姐姐。”

謝長寂一愣,他扭頭看她,見她帶了幾分占便宜一般的神情,他看了一會兒,便知她是玩笑。

“睡吧。”

他輕笑,像抱個孩子一樣,雙手扶著她的腰,將她舉起放在床上。

“我去洗漱,你先睡。”

他說著,便起身往凈室走去。

花向晚這才注意到,他衣衫上隱約的紅點,她叫住他:“你衣服上是什麽?你受傷了?”

謝長寂聽到這話,低頭看向衣衫,見到血浸出來,他鎮定搖頭,解釋:“衣服上有梅花。”

“哦。”

花向晚不疑有他,謝長寂轉走進凈室。

他脫下衣衫,擡起手,看著手臂上細細密密的傷口。

靈力暴動所造成的傷口不易愈合,可他不想讓花向晚看出來。

他催動靈力,等靈力幾乎耗盡,他身上傷口才終於修復。

他放下心來,把衣服銷毀,簡單清洗之後,才走了回去。

花向晚已經睡下,他走到床邊,坐在一側靜靜看著花向晚的側顏。

其實她不希望他記起來。

他知道。

她想要的,是什麽都不記得,十七歲的謝長寂。

謝長寂垂下眼眸,過了好久,他才上床,將她抱在懷中。

“我愛你。”

他低低又說了一遍,他細致體會過這每一個字,感受著情緒流動在他的心臟,他的血液。

花向晚有些疲憊,等到第二日醒來,發現屋裏已經打掃幹凈。

花向晚打著哈欠起身,走出房間,便見狐眠和秦憫生坐在庭院裏。

狐眠給秦憫生喂著吃的,滿臉體貼:“來,張嘴,啊——”

秦憫生微微皺眉,似是不喜,只道:“我自己能行。”

“給我個照顧的機會嘛,”狐眠打過他想搶碗的手,“來,啊——”

花向晚看著這個場景,斜靠在一旁,看他們膩歪。

“來人了。”秦憫生雖然看不見,但察覺到花向晚的存在,紅了臉,訓斥狐眠,“你要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