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星(第2/4頁)

沈和微說“不累”,走過去看他的畫,陸晚星已經起身,說:“那也該休息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沈和微不再回答問題,只握住他的手腕,沒讓他再走動,垂眸定定地看他。

兩個人挨得很近,呼吸相聞,陸晚星幾乎是在沈和微的懷裏。

他沉默了片刻,又問:“要做嗎?先去洗澡吧。”

沈和微的心頭湧起一陣疲憊。

會診室裏的每一句話都還清晰,挑明的不只有陸晚星的病情,恐怕還有他的內心。

像他曾反問過的,如果他感覺不到陸晚星的信息素,如果不是陸晚星的信息素跟他匹配程度太高,他為什麽一直跟陸晚星上床?

為什麽他婚後跟在臨市一樣,抱陸晚星那麽緊,只是吻陸晚星,都憋得要爆炸?

為什麽,分手後,他不提陸晚星,又總打開新好友的申請列表?

沈和微發現,最近的自己跟陸悉一樣,很想問陸晚星一句,到底在想什麽。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己看不懂陸晚星,因為陸晚星這段時間以來的平靜,和毫無波瀾。

他甚至覺得,陸晚星像去復查那天哭著沖他說“你知道什麽啊”,都比現在要好。

連沈文華都比陸晚星本人的情緒波動大。

“你不生氣嗎?”窗外是四處蔓延的黑夜,屋內的幾束燈光傾瀉下來,氣氛膠著,沈和微終於說,“你應該生氣,應該罵我,怨我,狠狠地揍我。”

“把你的不滿表現出來,希望我怎麽做,怎麽道歉,我都可以,只是別再這麽別扭。”

陸晚星沉默了片刻,也擡起頭,與他對視道:“別扭的人是你吧。”

半分鐘後,他把手腕從沈和微手裏拿出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攤開的掌心,語氣變弱,有些困擾地說:“我明白,你可能覺得,我應該委屈。但是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委屈,那些事情過去了,我不想再反復去提,因為沒有提的必要……提起來,只是重溫痛苦。”

“對你來說,這是一樁新聞,可對我來說,已經發生了兩年多,再多的情緒,都足夠被抹平了。”

“至於生氣,沈和微……我承認,我恨過你幾天。”

“診斷結果出來以後沒多久,我聽陸悉說,你們要結婚了,那時候,我恨過你幾天。”

恨沈和微的翻臉比翻書快,恨他跟自己分手不久,馬上又跟自己那樣關系的哥哥結婚,恨他無憂無慮,自己卻蜷縮在出租屋中,成為寒冬中的一只螞蟻。

可是,陸晚星也是個成年人,他也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愛過沈和微,跟沈和微無所顧忌地上床,並且把那認為是沈和微對他的愛。

他沒考慮過愛可以很短暫,更沒做好自食上床帶來的惡果的準備。

他自己也有責任。

事情發生了,陸晚星認為,應該去找解決的辦法,而不是一定要分出個誰對誰錯。

何況,在沈和微連他的電話都不接,微信的好友申請,他看到過幾百次,卻沒有一次肯發發善心地通過的前提下,對錯又有什麽作用?

他收到的微信好友申請,其中的幾次,是陸晚星痛到神智不清,又有幾次,是陸晚星真的沒有來錢的地方,要被餓死了。

陸晚星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如果可以,陸晚星也想他們之間永遠不要挑明這些往事。

如果消解劑真能起到一點作用,減弱沈和微對他的標記程度,那麽他們保持婚姻的情況下,正常生活是完全可以的。

對沈文華來說,陸晚星是沈和微此前未曾謀面、無奈聯姻的新婚omega,對沈和微來說,他們也只是簡單地有過一段。

至於陸晚星從中得到了哪些教訓,他無意展示,更沒想過因此得到什麽彌補。

能保持剛結婚時的狀態,是陸晚星最希望的。

遲來的同情或懊悔,只能徒增雙方的煩惱,事到如今,說委屈,講生氣,也沒有意義。

“什麽叫沒有意義?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陸晚星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一如沈和微的記憶,剛在一起那段時間,他獨立的同時又嬌氣得很,還愛粘人,手指被美工刀劃破了,貼著創可貼殘廢了好幾天,要沈和微抱他,明明自己都可以吃飯,卻讓沈和微喂他吃水果。

沈和微對他擺嚴肅冷臉,他也不害怕,紅著臉理直氣壯地對沈和微說自己被他“迷得腿軟”。

現在,陸晚星說,那24針消解劑的痛,如非必要,他其實本不打算再提。因為沒有意義。

“既然你說出來了,我也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我現在對你真的沒有什麽不滿,你願意配合這樣的治療,我只覺得感謝。”陸晚星說,“謝謝你,也謝謝你的家人。”

“結婚以後的這一年多,是我人生中過得最平靜,最安穩的生活,除了打針之外,沒有因為缺乏信息素而痛苦過,不用為溫飽發愁,也有時間和精力全心畫畫,我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這都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