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安兒, 快回來!聽話!”

衛楚時常將“酸杏兒”和“安兒”換著叫,這工夫實在著急得厲害,便挑了個簡潔的稱呼。

可憐不知實情的酸杏兒還趴在殿門上哭個不停, 口中念叨著“父皇壞”, 大有一副要將戲命伯伯也給哭過來的架勢。

說話間,衛璟已經穿好了衣裳,掀開床幔一躍而下,大步朝殿門口走去, 撈起酸杏兒的同時,吩咐外頭的添奕道:“你先退下吧,這裏沒事了。”

添奕自然聽得懂小殿下哭著嚷著朝他述說的是什麽事情, 聽見衛璟的吩咐, 他只恨自己不能像鳥雀一樣飛出宮去,以免被惱羞成怒的主子給滅口。

“父皇壞,安兒不要,不要理父皇了……”小殿下被衛璟抱在懷中,不停地蹬動兩條小短腿兒,傷心地哭著,“安兒要帶爹親走……嗚嗚……”

衛璟見自家兒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地想要在他和楚楚之間挑撥離間,頓時不甘示弱地將這件事情給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小混蛋, 你想要帶走我娘子?你憑什麽?”

小殿下想要從衛璟的懷中掙脫, 不斷地扭動著肩膀:“那是安兒的爹親……嗚嗚, 安兒不要爹親被父皇打……”

“安兒, 你……”衛楚也披上了外衫,起身坐在床榻邊上, 頰邊的酡紅還未褪去, “你父皇沒有打爹親, 真的。”

傷心的小娃娃聞言止住了哭泣,半信半疑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壞父皇,繼而轉頭朝向衛楚,糯嘰嘰地說道:“那以後爹親和安兒睡在……一個窩裏,安兒、保護、爹親。”

平日裏與元宵們玩兒,導致酸杏兒認為睡覺的地方便叫做窩,無論衛楚給他糾正了多少次,他也執意地認為自己和元宵們是一樣的,只是弄丟了蓬松的大尾巴而已。

看著結合了自己和衛璟兒時模樣的酸杏兒,衛楚哪裏還狠得下心拒絕他,立馬點頭答應:“好,以後爹親陪安兒睡。”

小殿下破涕為笑,“安兒幫爹親搬被子!”

獨守空床的皇帝陛下憤憤地捶了一下床,朝寢殿內另一頭的小榻投去了妒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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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原本就長得快,酸杏兒被細心的爹親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更是像衛璟小時候一樣,總是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一個腦袋尖兒。

可照顧孩子終歸是一件勞神費心的事情。

衛楚整日待在皇宮裏,時常流連於膳堂和寢殿之間,不是給扯著他衣角撒嬌的小娃娃做奶糕,就是給朝堂上坐著的那個傻子做小狗糕,時間一長,即便照顧這對父子是他熱衷的事情,也還是實在讓他感到乏味得厲害,開始懷念當初縱躍在檐間的快意生活。

沒想到,衛璟竟像是能夠鉆進衛楚的肚子裏瞧見他心中的想法似的,這日下朝後回到楚眠宮的他和往常大不相同,一進了寢殿,就將坐在地毯上玩撥浪鼓和小木鷹的酸杏兒抱在了懷中,然後笑吟吟地盯著衛楚細細地端詳。

“你看我做什麽?”衛楚被他瞅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手中正看著的書,倚在坐榻的扶手上,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從回來開始就一句話都不說,莫非是被戲命嫌他聒噪,喂了啞巴藥不成?

“喲,我這個做娘子的,與相公分別了整整一上午,想念得緊,如今看看自家相公都不行?”

衛璟知道他最喜歡聽什麽,句句都朝著衛楚的軟耳根子戳去,只想哄得他笑出聲來。

果不其然,衛楚的心思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沒忍住地彎了嘴角:“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衛璟從酸杏兒的小手中扯回自己的衣領,朝衛楚眨了眨眼睛,丟給他一個精致華美的包袱,裏頭似乎裝著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或許有人想要站在高處看看風景嗎?”

衛楚好奇地打開看了看,發現裏頭竟然是一套不知從哪裏搞來的黑色勁裝,結合著方才衛璟對他說的話,意思不言而喻。

“我?你要帶我出去?”衛楚心下一動,墨色眸子亮晶晶的。

“是你自己出去。”

衛璟緊了緊抱著酸杏兒的手臂,微挑眉梢,“我這個當娘的,得留在宮裏照顧娃娃。”

衛楚失笑著走過來,用額頭親昵地蹭了蹭衛璟的下巴,“你倒清楚我的想法,不過,你讓我去哪裏?”

“忠勇侯府派人送信來,說是達奚慈請你回去,我想著你自己出入要方便一些,順便還能過過癮,不必遵循禮部那些老頑固的話,又要注意時辰,又要乘著轎子,你一個人翻墻出去多灑脫……”衛璟捏捏酸杏兒的手,制止他將撥浪鼓放在嘴邊啃咬,警告他道,“哎?這個不能吃。”

衛楚詫異不已:“阿姊?”

她會遇到什麽急著見他的事情。

*

“阿楚,江丞他回來找我了。”達奚慈開心地朝衛楚抖了抖手中的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