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

夜涼如水,月色悄無聲息灑落。

皎皎正在丫鬟如蘭的伺候下脫了外衣準備入睡,突然聽到外間小丫鬟稟報:“郡主,郡馬爺回來了。”

顧不得歇息,皎皎忙穿好衣裳,整理好發髻,急匆匆趕去了徐空月住的小院。

才剛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面色通紅、一身酒氣的徐空月正在小廝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他顯然是醉了,卻不曾耍酒瘋,依舊正襟危坐,瞧著一副文風不動的模樣。但他終究是醉了,少了平日裏的穩重樣,孩童般躲閃著不讓丫鬟碰到他的手。只有貼身的小廝和光拿著帕子去擦時,他才勉強讓碰。

但即便如此,也要和光折騰好久,才能堪堪抓住他的一只手。

徐空月醉酒的模樣皎皎還是頭一次見,倍覺新奇的同時,也被沖天的酒氣熏得眉頭打結。她擡袖掩住口鼻,皺著眉問和光:“他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公子剛回來,往日裏太學的好友非拉著他喝酒,攔都攔不住!”和光一邊服侍徐空月洗漱,一邊還要抽空回皎皎的話,手忙腳亂的模樣讓皎皎不由得笑起來。

她上前,將帕子從和光手裏取過,“我來吧。”

和光瞪大了眼睛望著她,一時間竟忘了拒絕。

一向金枝玉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榮惠郡主要服侍自家公子洗漱?

但原先四處躲閃著不讓服侍的徐空月這會兒倒老實了不少,也不躲閃,任由著皎皎幫他擦完了手再擦臉。

只是皎皎從未伺候過人,不是手重了,就是帕子沾水未擰幹,好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才終於服侍著徐空月洗完。

瞧著滿地的狼藉,一眾伺候的下人都心有余悸,不等皎皎吩咐,就匆匆收拾好,一窩蜂退了出去。

皎皎也想走,可徐空月不知什麽時候,手指竟勾著她衣袖,讓她始終邁不出步子。

房門關上時,外間刻意壓低的交談聲傳入耳中。

“誰說公子不喜郡主的?郡主那麽笨手笨腳的,也沒見公子皺一下眉頭。”

“那是公子醉了,認不得人……”

聲音漸漸淡去,像是交談的人已經走遠。

皎皎望著睡在床榻間的徐空月,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甜蜜笑意。

成婚三年,徐空月從新婚夜就不曾踏進她的臥房。雖說也有他外出打仗一年零三個月的緣故,可其余時候,他仍未曾踏進過她臥房。

也因此,府裏府外都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皎皎強行向皇帝求來的姻緣,卻被徐家小將軍徐空月所不喜。

但徐空月從未明說過不喜,她也就當府裏府外的那些話都是瞎話。

既然徐空月不來她的臥房,那麽她就來他這裏。

她脫下鞋襪,再小心褪去外袍,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他。

徐空月這會兒睡得熟,皎皎將衣袖從他指尖拿開,他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沒有多余的反應。

趴在床邊瞧了一會兒他的睡顏,皎皎終於大了膽子,輕手輕腳爬到床榻上,在徐空月的旁邊躺下。

望著他俊逸不凡的睡臉,她想著,既然山不來就她,她就來就山。

窗外的月色悄悄爬進窗棱,在地上投下一片光亮。皎皎滿心歡喜,只想慢慢爬進徐空月的懷裏,假裝出一副恩愛兩不疑的美好歲月。

醉酒的人睡得很沉,即便是皎皎動作大了些,他依舊沉睡著,沒有半點反應。

對皎皎來說,他的沒有反應就是默許。於是動作更大了些,微微擡起他的手,而後輕輕擱到自己腰腹間。

只是這次就驚動了徐空月,他緊閉的眉眼微動,也不知瞧清了沒有,而後長臂一攬,就將皎皎整個攬進了懷裏。

淡淡的藥香從沉郁的酒味中飄逸而出,盈滿鼻端。皎皎微微吸了兩口氣,又忍不住偷偷扒開徐空月的衣領,湊近再嗅一嗅。

徐空月是少年將軍成名,身上負傷不少。每到陰雨天氣,身上總是隱隱作痛。皎皎得知後,便去宮中求了上好的藥材香囊,讓他佩戴著,搭配著口服的湯藥,為他調理傷痛。

只是湯藥他雖然不喜,卻也能皺著眉頭喝下,但香囊卻怎麽都不願意佩戴,還是皎皎想盡辦法才讓他戴上。

此時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藥香,想著他該是日日佩戴著她求來的香囊,皎皎便覺得心中滿溢著喜悅與心安。

只是她扒開領子的動作到底驚動了徐空月,他將皎皎的頭往外推了推,口中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烈風,別鬧……”

蓮風?還是連峰?

皎皎只覺得一瓢涼水澆頭,先前滿心的喜悅頓時被澆得無影無蹤。

望著閉目安睡的徐空月,她只覺得心頭好似有火在燒,一陣旺過一陣。

她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此時心中仿佛吞了一條惡心的蟲子,就怎麽都無法勸自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