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耳聾暗衛步光02 像小狗一樣。……

崔榮簡原身的生母是一屆醫女, 與王爺一見鐘情,又把自己畢生所學,都教給了自己的獨女崔榮簡。

但她實在去得太早, 即使‘崔榮簡’再怎麽好學勤奮, 也只把對方的醫術學了個皮毛, 好在小姑娘一心想要繼承母親的遺志, 從小到大醫書都不離手,由此才能套上之後的‘江湖神醫’馬甲。

現下, 她想去探探步光的脈絡, 倒是有些困難。

那方的暗衛自從吐血了之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就不太穩定, 他一直嘗試著往更角落的地方躲過去, 即使榮簡再怎麽放緩說話的語速, 他都像是聽不見了一般。

榮簡抓著對方的手臂, 卻發現那方涼得突兀,她試探著把對方往自己這裏帶,青年的身體僵硬著,卻還能不忘掙紮。

到最後, 榮簡的耐心耗盡, 又害怕青年連番的掙紮會傷害到他自己,只好直接一把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以巧勁把對方往自己身體帶, 又一手幾乎不容抗拒地拿出隨身的帕子,給他擦幹凈嘴角的血跡。

青年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 被她往身邊帶的時候,卻連反抗都不會。

榮簡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進了手心的軟肉之中,看著在自己懷中僵硬著的青年, 她皺眉。

在原著之中,對方在宰相府,在成為最厲害的暗衛‘步光’之前的劇情,都被用一句輕描淡寫的‘他受了很多苦難’所帶過。

但榮簡能從對方身上層出不窮的舊傷以及這應激一般的反應之中,明白‘苦難’的分量。

她可以摸到青年崎嶇的骨頭,能感覺到他在這樣一幅骨架之下,近乎骨瘦如柴,那骨頭被打斷後又重新構建。

榮簡不曾嘗試過那樣的疼痛,甚至想象不出來那樣該有多痛。

她只能忍住自己微酸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去碰對方的耳朵,喃喃自語:

“這些年來,你受了好多的苦。”

青年在她懷中一動不動,榮簡便扣住對方的手腕。

號脈能得出的結論有限,但也足夠能讓榮簡知道對方氣血虧空多時,身負重傷,現下沒有直接失去意識,都可以說是一屆醫學奇跡。

榮簡輕嘆了口氣,慢慢悠悠地把剛剛情急之下用來束縛住對方的手伸開,給予對方更多的空間。

她拉住了青年的手——

不是十指相扣的那種握法,而是簡單的,盡可能地把對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她小心翼翼地嘗試著牽引著對方,用手上的溫度,把青年的每個指節都揉搓得溫暖起來,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戰栗,緊接著,這才在對方有些遲緩的跟隨之下,帶他來到了船艙中的床榻之上。

在看到床榻之後,青年的表現卻顯得有些茫然。

他看了看榮簡那方,又看了看柔軟的床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嘴唇囁嚅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榮簡冷靜地讓自己的嘴巴對向光亮的地方,青年此時憔悴得厲害,但卻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拼命壓下剛剛的惶恐,眯著眼,意圖在這個時候看清榮簡的意思。

榮簡感覺到了對方的著急,只能在心裏嘆了口氣,這才把對方的手拉過來,用動作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思:

‘躺下來。’

步光的動作緩慢,榮簡也不急,等著他像是試探般地坐在床榻的邊沿上,她才站起身。

她發現,自己離開床鋪的瞬間,那方的步光的動作倒是頓了一下,他看向自己這邊,謹慎又小心,仿佛榮簡去拿的不是一碗粥,而是一根被熾熱燒黑了的火棍。

榮簡自然感受到了對方的小情緒,她只當做沒發現的樣子,把那方只剩下一星半點余溫的粥拿了過來。

步光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倒是榮簡停頓了幾秒,這才選擇不坐在步光的身邊,而是把另一邊的椅子拉過來,緊靠著床榻。

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在她自己主動拉開距離之後,那邊的步光看上去稍稍輕松了一些。

但確實只是‘稍稍’,他依舊近乎刻板地壓制住了自己的呼吸聲。

以至於就算他面上,看上去呼吸急促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但其實,在空氣之中,榮簡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突然產生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感覺。

明明步光在她面前,虛弱無力,但同樣生機勃勃地靠在床榻上,可房間裏,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榮簡把這樣怪異的情緒往下壓,這才舉起了手裏的粥碗給步光看。

雖是清湯寡水,但上面飄著的幾片菜葉,那綠色也是喜人的。

榮簡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攪動了一番手裏的粥,轉而道:

“你喝。”

她發現,即使之前步光告訴她,自己會讀唇語。但是,在對方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別說讀唇語,他似乎連逃跑都能忘記。

所以,榮簡盡可能地把自己的意思濃縮起來變成三兩個字不等,讓步光能最快最簡單地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