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夫妻對質(第2/2頁)

桑明海不知此中內情,見柳氏神色不像作假,供詞上也確實沒有相關內容,不由怒意微凝:“那瑤兒怎麽說是你給她下的毒?而且她確實說不了話了!”

“妾身真的不知道,許是受到驚嚇一時失語了?我聽人說生病受驚也有可能導致暫時性失聲的……”柳氏說著面露不安,眼睛也跟著紅了起來,“妾身真的沒想這般害她!我只是氣不過她總欺負康兒,前些日子還那般狠心地將他推下假山,這才一時鬼迷心竅,想著給她一個教訓。”

“一個教訓?”桑明海青著臉怒視她,“換嫁這麽大的事,你覺得只是一個教訓?!”

“我沒真想將她嫁給那陸湛,我只是、只想嚇唬她幾日罷了!”柳氏急忙解釋,“待廣安伯府的迎親隊伍出了淮揚,我就會讓王平他們送她回來的!她畢竟是老爺最疼愛的女兒,我縱然氣她對自己嫡親的弟弟都那般心狠,可又怎麽舍得真的叫老爺傷心難過?”

她口中的康兒是她給桑明海生的兒子,桑寶康。

桑寶康今年七歲,是桑明海最小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在家裏非常受寵,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作為受寵多年的嫡長女,桑瑤也是桑家一霸,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姐弟倆一直不大對付,也時常發生沖突。但桑寶康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論心智論體力都幹不過已經十七歲的長姐,所以每次都是輸的那個。

這也讓柳氏越發厭惡桑瑤。

幾日前,桑寶康故意捉了些蟲子爬上花園裏的假山,想在桑瑤路過時將蟲子扔到她身上嚇唬她,卻不想被桑瑤提前發現,自己嚇得從假山上摔了下去。

事後桑寶康一直哭著說是桑瑤推了他他才會摔下假山。桑明海雖沒盡信,可到底是心疼兒子的。再想到桑寶康摔斷了腿,至今還躺在床上下不來,他沉默片刻,臉上的怒色到底是退去了一些:“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老爺若不信我,我可以指天發誓!要是我所言有虛,就叫我不得好死!”

見柳氏說得毫不猶豫,桑明海這才又冷眼看向她:“就算你沒毒啞瑤兒,也沒真想將瑤兒嫁給那陸湛糟蹋她一輩子,可你讓你女兒代替瑤兒上了廣安伯府的花轎,這總是事實吧?”

“是。我確實是愛女心切,經不住玉妍那丫頭的苦苦哀求,替她做下了這錯事。可我之所以冒這樣的險,並不只是為了她,更是為了咱們桑家為了老爺啊!”

夜已深重,屋裏燈火搖晃,照得華服盛妝的柳氏年輕美麗如二八少女。她跪在地上,仰頭看著桑明海,美目含淚地哽咽道,“老爺你想想,廣安伯府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滿門清貴,家中的姑娘媳婦,個個都是才貌雙全,性情溫雅的大家閨秀。可咱們家大小姐……你是知道的,她不愛讀書寫字,不愛彈琴畫畫,就連女兒家都會的繡活都不耐煩做,整日就知道逛街玩樂買東西。”

“她這樣的性子,在老爺眼裏是天真可愛,可在廣安伯府那等人家的眼裏,只怕就是滿身銅臭,俗不可耐了。更別說大小姐還是個半點委屈都受不得的烈性子,伯府規矩森嚴,人丁旺盛,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彼此間免不得會有磕碰,老爺覺得以大小姐的性子,能與伯府眾人處好關系嗎?我是真怕她一個沖動惹出什麽禍事來,叫咱們兩家結親不成反倒結了仇啊!”

“玉妍卻不一樣,那孩子也是老爺看著長大的,老爺也知道她從小就以大家閨秀的標準要求自己,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不說樣樣精通,可總不至於出醜。再說性子,老爺也不止一次地誇過玉妍性子溫婉,做事得體。她若嫁去廣安伯府,定能處理好跟伯府眾人的關系,真正地替老爺、替咱們桑家籠絡住這門貴親。到時別管老爺是想將生意做到京城,還是有其他的打算,咱們都不需要再另找幫手了。”

她說的這些桑明海沒法反駁,因為事實確是如此。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一聲不吭地瞞著我做下這麽大的事!”他擰眉半晌,沉著臉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再說跟廣安伯府定親的人是瑤兒,你讓玉妍頂替瑤兒嫁過去,這是騙婚!萬一被發現,人家伯府怪罪下來——”

“咱們兩家離得遠,大小姐與賀蘭公子只在小時候見過幾面,後面這十多年只互相送過一兩次畫像,可畫像這東西根本做不得數,且都說女大十八變,只要我們不說,他們絕不會發現玉妍的真實身份的!至於伯府那位負責與我們家走動和教導大小姐規矩的徐媽媽,我也早就打點好了,她不會出賣我們的。”柳氏目光盈盈,哀求又期盼地看著桑明海,“再說就算……就算真的被發現了,只要老爺這個做父親的不承認,他們又能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