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第2/3頁)

然而,如果現在初霽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她絕對,絕對會推遲元神歸位的時間。

因為她閉上眼,就再也沒有睜開。

元神歸位,需要大約三日時間,第一天復位丹田,第二天復位經脈,第三天復位靈台。

神識居住在心口的靈台,初霽的元神進入身體後,唯獨神識遲遲不復位。

起初荊恨月以為她處在化神期,需要更多時間煉化神魂。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初霽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毛薔、噬靈族長、李伯來了走又來。

程皎、俞安玉聽說初霽昏迷不醒,都來看望她。

但不論用什麽方法,初霽就是醒不來。

五個月匆匆過去,都夠北境祝祭從北邊來了。

初霽躺在床上,靜靜的,像一尊會緩緩呼吸的雕像。

在她昏迷期間,毛薔鎮著悟德院,好歹沒出什麽岔子。

李伯接手了大批公務,累得天天喊腰酸背疼。

他來看初霽時,坐在床頭,差點眼淚縱橫:“還不快醒來啊!你這是要我老命!”

“你再不醒,就要亂套!我要卷走你的錢跑路。”

他期待下一刻初霽就會睜開眼,嘲笑他倚老賣老,或者精神百倍說“你可以拿我的命但不能拿我的錢!”

但初霽沒有。

李伯出房間時,正好撞上準備進門的荊恨月。

兩人四目相對,李伯微微眯起眼:“魔尊?”

荊恨月停住腳步,本未將李伯放在眼裏,但第二眼看過去,忽然發現此人和常家主生得很像。

他蹙眉道:“常家人?”

李伯冷哼:“聽說初霽昏迷時,你就在她身邊,她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荊恨月遲疑一瞬,此事的確和他有關。是他把初霽的元神丟到身體裏的。

李伯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縷停頓,他猛地暴起:“都叫她不要和魔修來往了!你連累她連累得還不夠嗎?聽說她是為了給你取什麽東西才來的南海,看她現在這樣,你心裏就沒有一點點愧疚嗎?”

周遭的絳衣人,祁鎮跟來的悟德院眾皆暗暗抽氣。

李伯竟然敢和魔尊當場叫板,就不怕被記恨嗎?

荊恨月神色冷下來:“我與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李伯完全失去了以前的高人風範,拄著拐杖:“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在遇見你之前,好得不得了,活蹦亂跳的!看看現在——”

荊恨月不欲與他多言,轉身就進了屋子。

身後,李伯恨恨盯著他的背影,嘴裏還在念叨:“真是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小初那混賬也是,不交好友,盡和這種人在一起。”

說完,他抹了一把眼淚。

身邊悟德院眾偷偷來到絳衣人身邊,道:“李伯年紀大了,望諸位海涵。”

絳衣人們瞥了一眼,氣氛緊張,但初霽還昏迷,無人有心思打架。

……

模模糊糊之間,初霽好像看見了星星。

一點點散落在天幕。

她來過這裏,這是她的道心外象。

意識漸漸清晰,她伸出手觸碰其中一顆,眼前閃過一副景象。

昏暗的室內,荊恨月坐在窗邊,夕陽的紅影籠罩著床帳。

初霽看不清他的神色。

荊恨月聲線又啞又冷:“水魂已經到手了,你再好不起來,我就拋下你直接走。”

初霽差點吐血,姐姐沒有良心!

荊恨月:“鮫人族們可開心了,還在外面慶祝。這群蠢魚什麽也不懂。毛薔這個只會打鐵的傻腦袋,根本不知道事態有多兇險。”

初霽:“……”

鮫人族脫離元清上尊壓迫,慶祝一下有什麽不行的?

毛薔那是信任她。她都能想象毛薔堅定的臉。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否則一定會當場跳起來。

荊恨月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融進房間裏。

但初霽還是聽見了。

“李伯說得沒錯,你這個騙子。”

荊恨月語氣嘲諷。

騙子先出現在他身邊,先磨磨蹭蹭纏著他叫姐姐,先用一種笑意盈盈的目光望著他說:“和我一起。”

他再次長久地陷入沉默。初霽的意識靠得越來越近,看清荊恨月神色的那一刻,她怔愣在原地。

她看見荊恨月眼角赤紅,長睫垂落,雙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在隱忍著翻湧的情緒。

都拿到水魂,能回家了,魔尊為何如此難過?

初霽不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為她傷心,卻是唯一一次,她感到慌張。

意識猶豫間,她感到遠方傳來一股吸力,猛烈拉扯著她。

好似很久,好似一瞬,初霽再次睜開眼。

視角變換,她不再從遠方看見荊恨月,而是透過半垂落的床帳,清晰地看見他的雙眼。

如一簇凍結的火焰。沒有情緒翻滾,剛才看見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