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無名之輩

王賴子整個人昏迷著,渾身上下全是傷口。

被啄的,叨的,撓的,咬的,最嚴重的一處傷是小腿肚子上的肉被狼狗撕掉一塊肉。

王家族老一身家禽糞便,頭上還插著兩根雞毛,腿軟到站都站不直流,就坐在村邊地上喘氣。

幫王賴子的幾位手下兄弟,也各個帶傷。

有胳膊被抓流血的,有腳崴的,有後腰被羊撞的躺地上幹脆起不來身的,有臉被貓撓的血印子,衣服上面斑斑點點全是血跡。

就這,都這麽慘了,還在爭吵。

王家族人們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要知曉以前他們可是在村裏橫著走。

一看喊報官好使,那啞巴娘明顯被嚇得不輕,使勁抱住她兒子腰不讓再發生沖突,那李家人眼神也有些閃躲,甚至李老娘性子軟,被怕連累的親戚數落著,已經糊塗到反過來在給老王家人賠禮道歉,只求別抓她兒子,王家族人們喊的更來勁兒了。

王家族人們有一個算一個,各個挺直腰板直嚷嚷道:一定要讓啞巴一家和那位被戴綠帽子的李姓兄弟血債血償。

王族老也就是王賴子的親伯父,更是滿眼火氣道:

“我把話放這裏,我老王家的笑話不是那麽好看的。真當我老王家當泥腿子家了?今兒個誰參與,我就讓誰將牢底坐穿。說到做到。否則我王家不姓王!”

這種誓都發出來了。

這句話徹底給了老王家人底氣,紛紛威脅道:“對,必須弄死他們,要不然往後,誰都敢在咱老王家頭頂上拉屎拉尿。”

開始清點人數,一氣派出去族裏四個年輕小夥子去縣裏跑腿報官,讓一刻也比耽誤。

王家男人們耀武揚威地呵斥自家小子,實際上是給大家聽:“換什麽衣裳,回什麽家。啥也不用,連字條都不用帶,就說王姨娘的親哥哥出事了,準保會立馬派來兩隊帶刀官差。”

那副架勢,讓幫著拉架甚至只單純看熱鬧的村民,全都不敢吱聲了。

雖然他們心裏想的是:

太猖狂,簡直沒王法了。

睡別家媳婦還有理啦?換別人早就腿打折了。

合著事情出在你老王家,你家上面有當官的,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要是這口王八氣都能咽下去,要照這麽說,往後你們老王家相中誰家婆娘就給拽屋裏去,俺們就沒招了唄?

還帶刀官差,就不信事情對錯這麽明顯,啞巴他們還能被砍頭是怎的。

但是村民們,哪怕是王家村有名的有血性的漢子,面上也沒敢露出不滿。

因為家裏雞鴨本就叨過王家人,這就已然說不清。這時候瞎出頭容易讓人恨上,別再王家回頭見到官差血口噴人,說是他們讓自家雞鴨叨的。

要是和外村,大家都是泥腿子,他們也就出頭了。

可是和官差打交道就……

被震懾的太厲害,這使得王家人更加自信,也太過張狂。

王賴子媳婦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傷痕累累的王賴子,忽然脫口而出喊道:

“還有,我家男人被誰家狗咬的,被誰家貓撓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麻溜兒的給我家男人掏治病錢。要是不掏,等官差到了,我讓官差將你們這些敢傷我男人的雞鴨鵝狗貓通通藥死。”

王賴子媳婦才一開口,王族長心裏就湧出一聲:壞了,卻來不及制止。

果然,村裏人本就心裏有些不服氣,各個心裏有杆秤,強壓著為啞巴和那被綠的另外六個人喊冤。

你老王家就算說出花兒來,會說的不如會聽的,那和強搶民婦有啥區別。

出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不吱聲。

結果仍被攀咬反過來扯到自家頭上,那還能忍得了?

之前護住家裏雞鴨的吳姓婦人,胖胖的身體,快趕上她男人兩個粗了,一瞪三角眼顯得極為厲害,率先站出來了,兩手一叉腰沖王賴子媳婦喊道:

“我呸,我就不掏銀錢,我看誰敢藥死我家老貓和雞鴨的。誰要是敢將手伸向我家雞窩,我就一菜刀給他剁嘍。回頭我還要去喊冤呢,就說剁他活該,他上我家要爬炕!”

說完,可見真急眼了,黑胖婦人還瞪眼扯她胳膊讓別說了的自家男人:

“扯我幹啥?哪句說的不對,孩兒他爹,我要是像啞巴媳婦被人糟踐了,我告訴你,你就給我剁了他,咱家賣房賣地我和你討飯都去城裏抱冤,你進牢裏,我就在外頭伺候好孩子給你送牢飯,咱家死都不受那窩囊氣。”

婦人的男人沒想到媳婦越說越來勁兒,聽起來咋像是給那啞巴娘在出主意。

可別,咱家不摻和那事兒。

男人一半是打商量的語氣,一半還要維持住一家之主的面子。呵斥道:“沒人稀罕糟踐你,給我回家去!”

以上這些熱鬧,朱興德和羅峻熙只看了一半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