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那不是有小冊子(第2/3頁)

她峻熙哥那屋,書櫃上的書全堆在窗台上,寫字桌挪了地方,地上散著一堆衣裳襪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床也七扭八歪。

小麥差些扯脖子喊人,不知道的以為進賊了。

多虧羅婆子從磨坊東屋及時回來,兩只胳膊還挎著包袱。

“娘,你這是在幹什麽。”

“能為什麽,挪一挪換個風水,圖個好兆頭。”她兒子都要被倒黴附體啦。

“您手裏拿的是我的衣裳吧,那您拿我包袱又是為做什麽。”

“你是我老羅家媳婦,還想一直住在那屋不成?不得搬回來一起住?怎麽,不樂意呀,我告訴你,做人家媳婦的別忘本!”

沒有旁人在場,羅婆子看看堂屋、看看門口,發現只小麥一人回來,語氣立馬變得很硬實。

她心想:

唉,她也就剩嘴硬啦。要是在兒媳婦面前,前後不一,變化挺大的,你說她也沒面子不是。

她是長輩,只要那秀花嬸子沒跟來,自家兒媳婦,她願意咋訓就咋訓。小麥不會告狀,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帶哄捧兒媳婦的。

打死也不能讓兒媳婦騎在頭上。

小麥真就好脾氣地放下玉米筐說:“噢,那我幫您一起搬吧。”

搬的時候,小麥面上沒什麽,心裏真挺感慨的。

依稀記得她成親當晚,婆婆連拉帶吐,連著兩天。等回頭好了,峻熙哥也被同窗找走啦。

而爹娘和倆姐姐在鋪床那日,就將給她陪送的櫃子和臉盆浴桶放在新房裏,上面貼著剪紙大喜字。

然後婆婆將櫃子和臉盆等有用的東西,通通留在峻熙哥屋裏,讓峻熙哥往後用新的。

將她這個“沒用的東西”,帶著換洗衣裳和被褥打發到磨坊東屋。

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羅峻熙前腳離開家門,後腳婆婆就去新房,劃拉劃拉將她的衣物收拾出來,包袱幾下給捆好,一手倆,扛著就給扔到磨坊東屋炕上。

那神情、那姿態,且嘴上說著:

“你知曉我家是被逼無奈、外面傳成那樣才不得不娶你過門的吧?既然知曉,我告訴你,就自覺點兒。我兒子眼下讀書最要緊,我們家壓根兒沒想在他科舉前成親,成親耽擱念書。再者說,你歲數還小,甭惦記那圓房的事兒。”

小麥曾分析過這段話的本意。

其實本意就差明說:你要點兒臉,別跟個狐狸精似的碰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於是,她自打那以後就自覺,很配合婆婆,躲著峻熙哥。

當然了,峻熙哥在縣裏書院也很少回來。

想起那段往事,再看向婆母現在爬到她住那屋的炕上,將曾經扔到屋裏的東西又自己收拾起來,和那天在新房一樣動作麻利,只是這回是給“她”收拾回去。

左小麥以為只自己想起了那一幕,卻不知羅婆子拿著那熟悉的被褥,也想起來了。

這被褥,還是她當初給找的。

再回憶起自己曾警告過小麥的話,一時臉上有點兒不自在,就是不太明顯。

同時,在心裏再次覺得,小麥憨厚。

羅婆子一邊卷被褥,一邊琢磨:

咱將心比心,換成咱被婆婆那麽對待,眼下婆婆又巴巴的將東西收拾回去,吐出的話跟放屁似的不做數,換作那愛咬尖兒的兒媳,眼下夫君又要指望自己娘家,有倚仗,即便沒有張嘴就說出一些難聽話,也會臉上帶笑、實際心裏很不舒服地裝傻充愣埋汰幾句:

“娘,不是你老說的嘛,我咋能回去呢,住在一起多耽擱夫君念書……”

咱會尋思:總不能你攆我出去,我就要出去,你讓我住一起,我就住一起,為那口氣,指定也會陰陽怪氣兩句。

其實,小麥要真那樣做,她眼下也要聽著那小話兒。

然而,沒有。

羅婆子掃眼小麥。

她那個傻兒媳正實實在在搬家,不用她啰嗦,就將東西收拾幹凈的,還將擺在窗台上種的小花都給搬到兒子那屋。

你說,一個女子,你這麽主動幹啥,也不怕個羞。

不知道的,以為小麥饞她兒子饞的不行了呢。

事實上,只有她這做親娘的知曉自己兒子是啥德行,那都恨不得小麥洗澡,他去偷瞅,是她兒子饞小麥。

扯遠啦,咱就說這個事兒。只能說,小麥憨厚,沒揭她短,也沒擺譜。

這種復雜的心情,讓羅婆子脫口而出對小麥道:“歲數小就是好啊。”

歲數小的新媳婦,就是比那過門多年的兒媳婦好教。記仇也好哄。

“嗯?”

“嗯什麽,沒和你說話。對啦,你回來幹啥?是稀飯讓你回來的?”

小麥說不是,峻熙哥不知曉她回家。

想起外婆囑咐的,要嘴甜些,小麥道:“我惦記您,正好我娘家玉米收口了,娘,那玉米可大個頭啦,我去給您煮上,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