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滴毒(第2/2頁)
“沒有。”
“你不是生活在這嗎?”
宋初看向車窗外,淡淡道:“我怕看了那些以後,會犯病。”
聞言,沈煥只是輕輕地揚了下眉,沒有多余地其他反應:“你有什麽精神疾病嗎?”
宋初被他反應逗樂了,笑著問:“怎麽,看你反應好像早看出來我有精神疾病了。”
“我們這些做攝影師的,別的沒什麽,就是觀察力特別好。”沈煥給她解釋,“我在飛機上見你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當時第一次見覺得問你不禮貌,這才沒說。”
“第三次見面問這個其實也不禮貌。”
宋初漫不經心地跟他調侃,頓了頓,反問:“你覺得我像有什麽精神疾病?”
“抑郁症或者神經衰弱什麽的吧,你看上去總是像心裏瞞著事。”
宋初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沈煥問:“我猜對了?”
“可能吧,我也沒去醫院看過。”宋初聳肩,“估計還有什麽躁郁症吧,我猜的。”
沈煥皺眉:“你該去醫院看看的,吃藥可以控制。”
“再說吧。”宋初換了話題,朝他攤開手,“可以給我看看你拍的照嗎?”
“當然。”沈煥把相機給她。
前面幾張都是這兒的風景照,從晨曦到黃昏再到深夜,晨光熹微、暮色四合、夜幕深重,背景裏有各色行人、燒烤攤、小酒吧。
若是對金三角不熟悉的人一定不會相信這就是毒品之源。
上一次宋初看他拍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中都有濃重的他自己的色彩,為了反映金三角的醜惡與危險,可這一次全部都變了,他自身成了旁觀者,照片內容才是主題,這才是客觀的金三角。
“上一次你跟我說的對我影響很大。”沈煥邊開車邊說。
“嗯?”
“我之前的照片是抱著對金三角的偏見來的,所以每一張照片都能看出醜惡來。”沈煥聳肩,“我這一次才發現,原來金三角不止毒,也有漂亮的景色,漂亮的河流,樸實熱心的村民與農民。”
宋初笑笑:“哪裏會有一個地方全是醜惡的。”
“嗯,我那天看到你就該想到的,這地方還有你這樣的美女。”
宋初翻了個白眼,還是笑著。
她繼續往後翻,其中有不少村民的照片,土衣土布,寬街窄巷,淳樸民風。
曬得黑黢黢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孩子。
背著竹簍在茶山上摘茶葉的農婦。
在家門前坐著一個小板凳,一臉迷茫盯著鏡頭的女人。
燒烤攤上肩膀掛著一根白毛巾,擡臂擦汗的矮小男人。
……
“我要為上次,我認為你的心理疾病是因為金三角而產生的想法道歉。”沈煥說。
宋初定定地看著照片:“的確不是因為金三角。”
“你說金三角讓你緩解了精神狀態,我始終沒想明白。”沈煥頓了頓,偏頭看她一眼,“這是為什麽。”
“它救贖我。”宋初放下相機,“我在贖罪。”
“眾神皆罪。”沈煥勸解她。
“我是無神論者。”
**
車在山腳上停下。
沈煥和宋初一塊兒沿山間小路走上去,路上碰著幾個村民朝他們笑。
這一處大多是土著民,說的也多是緬甸、泰國、老撾三國語言,他們來的這一處部落是說緬甸語為主的。
“你會說緬甸語嗎?”沈煥問她。
宋初:“只會一點。”
“他們在跟我們說什麽?”
“你好。”宋初對一個朝她雙手合十的老婦人也回了一句,“敏戈喇把。”(緬甸語:你好)
兩人走上山頂,將這一片的山景盡收眼底,罌粟花的花期已經過了,整座山都是碧綠的。
“還好我決定再來一趟,否則就錯過了。”
沈煥拿出相機,開始拍照。
宋初看他拍了會兒,便自己走到另一邊看風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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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有兩個孩子,坐在一個巨大的木樁子上。
他們的衣服上沾了些白色粉末,弄臟了領口與袖口,大紅色的衣服,看過去很明顯。
其中一個孩子手裏拋著打火機,正用緬甸語說著什麽,沈煥聽不懂。
他舉起相機,對著兩個小孩兒。
沒急著按下快門,而是通過鏡頭繼續觀察他。
他看到一個孩子從兜裏拿出一包白色粉末,臉上無所謂地笑著,扔到了另一人腿前。
打火機點燃,在粉末下,升起一道煙。
沈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在幹嘛,手一抖按下了快門鍵,同時注意到畫面角落裏宋初也入了鏡。
“宋初——”
宋初沒有反應,步子很大,沖到孩子旁邊,動作已經不受她控制,擡手就把粉末與打火機甩掉。
火苗燒過她的手腕。
“宋初!!”
她不正常,面色通紅,呼吸急促,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