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蘇蔚雁的婚事

田馨和蘇蔚冬互相看了一眼, 誰也沒說話。

見田馨進了屋,蘇蔚雁撲了過來,啜泣道:“嫂子, 求你幫幫我。”

這是哪一出?

趙桂芬也是愣了神,蘇家這些孩子,她見面機會也不多。

趙桂芬結婚沒多久就從老家搬到省城,過年偶爾回去一次, 她和二房關系不好,自然跟這些孩子走的也不親近。

沒血緣、沒感情的侄女, 也沒多親厚。

到底是覺得蘇蔚雁可憐, 攤上那麽一個媽。

趙桂芬心裏也酸澀, 把蘇蔚雁拉起來:“蔚雁,別揪著你嫂子,有話咱們慢慢說。”

蘇蔚雁抹著淚, 嗓子都是沙啞的:“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爸媽,我爸媽他們確實做的過分,我……我厚著臉皮過來,其實我也不好受。”

蘇蔚蘭給她倒了一杯水,蘇蔚雁平復心情, 開始緩緩道來。

上次蘇建國一家從趙桂芬這出了洋相,張秋蓮把所有火氣都撒在蘇蔚雁身上。

張秋蓮也沒發現蘇蔚雁通風報信的事,她堅信這個女兒沒那個膽魄,她純粹是心裏憋屈,拿閨女撒氣。

張秋蓮不甘心,還想再鬧,但田馨和蘇蔚冬手裏攥著她兒子的把柄, 投鼠忌器,她也不敢。

蘇蔚江是全家人的希望,以後是有大出息的,萬一因為她一時之氣退了學,那真是害了兒子。

蘇蔚江不爭氣,給家裏惹了事,張秋蓮專門跑學校去罵了一趟,罵歸罵,到最後,錢還得湊!

李改花最疼愛蔚江這個孫子,這次把棺材本都掏了出來,給了張秋蓮一百塊錢。

蘇建國上了班,從礦裏提前支應了兩個月的工資,家裏還有點錢,就這麽硬生生湊了出來。

這些錢拿出去,家裏空空一片。

張秋蓮也發愁,兩個月沒工資,全家人還得生活,只能接著出去借錢。

跟老大家關系不好,上次鬧僵了,都斷絕了關系,一分錢借不出來。

張秋蓮把主意打到了蘇蔚雁身上。

本來帶蘇蔚雁來省城,就是想找門好親事,如今家裏缺錢,得趕緊把蘇蔚雁嫁出去。

張秋蓮很快和礦裏的家屬打成一片,聽說她要嫁女兒,也有張羅給介紹的,張秋蓮只有一個要求,彩禮高一些。

沒過兩天,確實有彩禮高的一門婚事。

缺點就是對方離過婚,帶著一個兒子,年紀大,三十出頭。

張秋蓮也不是真心為女兒好,對方彩禮高就成,她趕忙應承下來。

蘇蔚雁見過兩個姐姐的悲慘下場,不想再被她媽控制,蘇蔚雁和張秋蓮談過一次,說自己不想這麽嫁人,張秋蓮生了氣,給了蘇蔚雁一巴掌,說結婚得聽父母的,她只能嫁。

趁著張秋蓮出門,蘇蔚雁偷偷跑了出來。

蘇蔚雁哭道:“我媽給我介紹的那個人,不光是年紀大離婚,帶個孩子,聽說他媳婦和他離婚,是因為他打人,一喝酒就打媳婦,進了好幾次醫院。”

管,還是不管,這是個難題。

蘇蔚雁淚汪汪的眼睛盯著田馨:“嫂子,我真的沒有活路了,你能幫幫我嗎?”

幫,田馨能怎麽幫?

張秋蓮難纏不講理,田馨避之不及呢,要是管了她女兒的婚事,耽誤張秋蓮的財路,一家人都沒辦法安生。

誰也沒說話,最後田馨嘆口氣:“蔚雁,這是大事,我們商量商量。”

蘇蔚雁重重的點頭:“我知道讓你們為難了,我都明白,嫂子,不管怎麽樣,謝謝你。”

蘇蔚蘭陪著蘇蔚雁去院子散心,屋內只剩下趙桂芬和田馨夫婦。

趙桂芬怯怯開口:“這可如何是好?想到蔚雁她媽我就發憷。”

蘇蔚冬沒什麽意見:“田馨,都聽你的,你要是想管,咱們就管到底。”

田馨內心也糾結,她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

田馨自己這頭連身世都沒分辨清楚,哪有心思去管蘇家二房的雜事?

張秋蓮這人不好對付,如果他們出手幫忙,且得折騰一陣子。

可想起蘇蔚雁紅腫的雙眼、期待的眼神,田馨也於心不忍。

這婚事關乎她一輩子。

田馨想了很久,嘆口氣道:“管吧。”

不是因為蘇蔚雁是蘇家的親戚,也不是因為她上次通風報信,只是因為,蘇蔚雁和她一樣,是個女同志,這個年月,女性的生存本就艱難。

二十年前,女子能頂半邊天的口號響徹大江南北,男女平等、同工同酬,無數女人從家庭中走出來,進入到社會各行各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即便如此,重男輕女的思想依舊盛行,女同志的權利依然得不到保障,如同蘇蔚雁一樣,被親媽換彩禮的不在少數。

不會只有一個蘇蔚雁,可能還有無數個蘇蔚雁,如同她的兩個姐姐一般。

田馨沒那麽博愛,管不了所有的人,既然蘇蔚雁求到她面前,能幫則幫,如果換成她身處困頓,也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