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脫凡四 是一條通向未知,卻足夠兩人並……

宴春換好衣服,準備和伏天嵐去侍劍院。

衡玨派門中其實還是到處仙花靈植遍布,只有康寧院被伏天嵐故意改了陣法,讓氣節同凡間一樣。

這是宴春很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她不喜歡四季如春,更喜歡凡間的季節更叠。

只是宴春現在對這些已然不甚在意,她換好了衣服,看了看康寧院紛飛的大雪,又仰頭看著天幕,心中百感交集。

“走吧母親,我們去見父親,我會親自勸他的。”宴春對著伏天嵐笑,她一身鮫紗法衣,乃是伏天嵐曾經為宴春煉制,期盼著她同荊陽羽結為道侶的時候穿的。

宴春穿著這層層疊疊如雲霧繞身的法衣,墨色的長發垂落腰下,她頭上卻是一柄火紅的翎羽簪。

是宴春在百寶箱發現的,不知道尹玉宸什麽時候偷偷放回去的。

從前宴春壓不住這等艷色,但現在她許是進入了脫凡境,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了,眉目似乎都長開了一些,眼角眉梢,隱隱透出清清冷冷地孤意。

從前經年久病的蒼白唇色,現如今色澤艷紅,頭頂隨風化火的翎羽簪,只添她更艷卻不會壓住她的姿顏。她站在院中,如白雪之中傲立的紅梅,帶著讓伏天嵐驚心的盛放之美,也有讓她陌生的疏離冷淡。

伏天嵐一時間看得有些愣神,宴春又對她笑,嘴角梨渦總算讓伏天嵐找回一些女兒的熟悉感。

宴春說:“走吧,母親。”

宴春和伏天嵐一起去了侍劍院,侍劍院裏面也同康寧院一樣地四處飄雪,劍修多數講究苦修,例如北松山之所以劍修多,正是因為北松國經年酷寒。

寒冷和艱辛甚至是生死邊緣,才更能激發出劍意。因此侍劍院基本常年飄雪。

宴春和伏天嵐走近路,進了侍劍院之後,便見古松冷雪的院落之中靜謐無聲,處處都透著森森肅意,而無數懸浮於半空的芥子疊陣之中,劍修們都在勤奮苦修。

宴高寒便正在其中,他如今模樣,分明還是二十幾歲駐顏時的模樣,可這些年他的眉心經年皺著,活生生皺出了一道豎紋。

雖然修者駐顏之後容貌不改,眼中滄桑卻是無法隱藏,他看上去給人的感覺便是一位威嚴的大能劍修。

宴高寒本來準備和往常一樣,在這疊陣之中的雪原練到沒力氣,再回康寧院。

可他很快破了疊陣出來,手中長劍感覺到他的劍意正在錚錚嗡鳴,他愣愣看著宴春半晌,才開口問:“你醒了啊。”

醫閣的長老來看了很多次,都說是宴春自己不想醒過來,具體的原因他們猜測是歷練場中遭受的事情讓她想要逃避。

不過脫凡境的修者,就算是睡上個幾十上百年,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宴高寒知宴春自小心性,又知道了她這些日子的經歷和曾經想要神魂離體的決絕,只以為她要睡上很久,又是心疼又是內疚。

沒想到宴春這麽快就醒了,還來這裏找他,宴高寒其實有些不知所措。

比起伏天嵐,宴高寒更是只會悶頭做事,不知道如何表達關心喜愛的。

還是宴春先對宴高寒笑,安撫道:“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但我一直知道你和母親守在我身邊。”

宴春說:“讓你們擔心了。不過父親,你最近都不回來看我,所以我醒來看看父親是否不要我了?”

宴高寒動了動嘴唇,眼眶都有些紅。但是他到底比伏天嵐克制許多,看出女兒如今變化,也不過分外露自己的情緒,眉心豎紋深刻,自我克制的表情更嚴肅了。

“說什麽胡話。”宴高寒嚴肅道。

宴春笑笑,從前她會撲到父親懷中撒嬌,這一次也走到宴高寒近前,輕輕抱了他一下,很快後退。

宴春說:“父親,我從前總說同你學習劍法,一直都不肯好好努力。”

宴春說:“我以後會好好學習的。”

這句話宴春說了很多年,但每次都找不到人影。

宴高寒聽她這麽說,這才露出一點笑意,回頭看了一眼侍劍院中的疊陣,繃緊的臉皮松了些,說:“你若是來,這些芥子疊陣你可以選。”

這是宴高寒十分過火的寵溺了,這些芥子疊陣都有著嚴格的等級,他門下弟子是萬萬沒有選擇權利的。

宴春笑起來,伏天嵐也紅著眼睛笑起來,砸了下宴高寒的肩膀。

一家人總算恢復了些許昔日的感覺。

宴春當天還真的進了個疊陣之中,找了一把劍練了練手,晚些時候還跟隨伏天嵐去了一趟天衍殿,又看了一陣子推演之術,黑天才回康寧院。

宴春蘇醒的事情很快在門中傳開,友臣當晚就到了康寧院,見了宴春之後,百感交集,連連嘆息。

“我只道大師兄那個弟子是性子偏激了一些,卻沒想到他竟然偏激至此。”

宴春一整天都表現得就真像是睡了一覺,做了個很長的夢醒來,伏天嵐和宴高寒因為種種原因,怕刺激宴春,並沒有在她面前提起尹玉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