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破妄十九 我只是在給師叔蓋被子罷了……(第2/3頁)

於是宴春乖乖走到書架末端,拿起一本書,對著尹玉宸晃了晃說:“我看得比你快,我們一起。”

而後兩個人就誰也沒再說話,借著這芥子疊陣裏面的長明燈,都專注地看起了書。

尹玉宸讓宴春看這些當然不是純粹騙她給她找事情做,而是他要讓宴春了解這些邪術,免得日後中招。

而且這些邪術裏面的例子,就是人間最慘烈的真實,她可以一生做個心性純白的天上仙鶴,但她也要知道怎麽躲避“險惡獵人”和“肮臟世道”的戕害。

宴春一目十行,刷刷翻頁,尹玉宸一開始還會被影響,時不時感嘆宴春的能耐。

但很快,他就沉浸進去了。

魔族、魔域、魔靈……靈降。

說起來尹玉宸大概是自小被迫接受的都是邪門歪道的原因,他對修真正道的敬重不足,甚至覺得正道局限太多了。

道心輕易受損,生了心魔十有八九要道心破碎。脫凡之後越修越是斷情絕愛,到了最後靈合歸天,究竟是飛升上界,還是散靈歸天,誰也不知道,因為沒人能夠真的證明上界是否存在,也沒人見過下凡的真神。

苦苦求索上千年,斷情絕愛還要機緣絕佳,才有可能靈合歸天,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倒不如邪術來得直白,且速度飛快,盡享凡間一切,活個幾百上千年,劫閃之下轟轟烈烈地死了,倒也足夠痛快。

因此尹玉宸看邪術的時候,完全不會帶著“看邪術”的眼光去看,他看的都是怎麽能夠從這種術法之中,得到最強大的力量,還不用苦苦求索上千年。

簡單點來說,就是偏激如尹玉宸,滿腦子想的都是劍走偏鋒。

靈鐘悄無聲息地走過,兩個人從站著,到各自靠著書架坐著。宴春看累了,就坐到尹玉宸身邊,也不打擾他,閉著眼睛短暫休息一會兒,就再繼續。

宴春其實很想說:“算了吧。”

她爹娘尋了這麽多年才在這萬千邪術裏面尋到一種共生之法,若當真有其他的辦法,又何必要逼她接受共生。

難道雙尊會不知道這邪術無解嗎?會不知道她心性無法接受嗎?

可每每看到尹玉宸專注的樣子,宴春就根本無法開口說算了。

她這一生,短短三十幾年,真愛她至此的人,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四個。

前三個是看著她長大,情誼深厚血脈相連,這後一個……只因為一次施恩,卻是最讓宴春覺得舒服,覺得不想抵抗的。

他不強加給她任何事情,不指責她也不會斥她胡鬧,這讓宴春在他的面前,總有種不想被看輕的好勝心。

她這想要展示自己優秀一面的舉動,是什麽原因她自己也不懂,但她真的很喜歡和尹玉宸待在一起。

自出生以來,她交過的所有朋友裏面,最喜歡。

宴春手裏捧著一本書,看得越來越慢,她打了個哈欠,怕影響尹玉宸,就坐得遠了一些,撐著眼皮繼續看。

她眼睛開始模糊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情……想不起來了。

然後她就身子一晃,直直朝著地上砸去。

尹玉宸自她打哈欠便余光注意著她,見她倒下,伸手來不及了,直接把長腿伸過去了。

宴春倒在了他的腿上,翻了個身,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睡著了。

尹玉宸還準備再看一會兒,但是噴灑在腿上的均勻呼吸,熱乎乎地順著他的褲子朝著他布料下的皮肉上面熏染。

他很快腿僵硬了,之後身體也僵硬了。

再然後就沒有能夠柔軟下去的地方了。

尹玉宸嘆口氣,把書放下,看向宴春。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這般和她自如相處,如老友,如知己。

他從前只是得知她靈府破碎被壓在滌靈池,想要到她身邊,為她做點什麽。

現在……

他伸出手,摸了摸觸手可及的宴春側臉。

然後仰頭靠在了書架上,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發麻的腿,慢慢平復著自己。

人一輩子有很多東西,是拼上性命,也求不來的。

尹玉宸向來都很有自知之明,淤泥裏的玩意沒有翅膀,他不可能和白鶴比翼齊飛,更不願意將白鶴拉入淤泥,染黑她的羽翅。

但這個晚上,他心愛的,想起來都覺得奢侈的人,躺在他的腿上酣睡,尹玉宸攥緊了手中關於魔靈和靈降的邪書,生出了難以壓抑的妄念。

他要試一試。

縱使粉身碎骨,他也想賭一次。

尹玉宸平復了很久,才總算好些,放下書籍起來,挪了下腿想要叫宴春起來回去睡,可宴春似乎睡得很沉,沒有要醒的意思。

“師姐?”尹玉宸捏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她笑起來的梨渦上戳了下。

宴春睡得特別死,但其實是正沉在難以逃脫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