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何以解憂?唯金銀耳!

殺奴軍乃是由參加漢中抗清大會的陜西各路義軍出兵組成,兵員12000余人,披甲率兩成,以孫守法為總兵,白天爵、何可亮為副將。

因殺奴軍兵源組成復雜,戰鬥力較低緣故,大順監國未令殺奴軍同順軍西路軍主力一起東征,而是命該部由河南懷慶北入山西境內,一方面牽制山西清軍,另一方面呼應自晉西突入山西的延安總兵李元胤、神木副將王永強部,以完成對山西地區的光復。

原駐守在大同的姜驤部被清廷調往西北,駐守太原的葉臣部5000滿洲兵回調北京後,山西清軍的守禦力量就極其薄弱,且順軍主力吸引牽制了清軍主力,因此陸四不認為清廷的那位山西巡撫吳惟華能翻出什麽泡泡來。

在給殺奴軍總兵孫守法的軍令中,陸四曾指示要重點打擊晉商勢力。

本意上,大順監國闖王是希望殺奴軍能夠打擊以八大家為首的漢奸勢力,徹底為中國拔除這顆毒瘤,但是軍令具體執行時由於種種原因難免擴大化,或者說走了樣。

最後形成了殺奴軍每至一地先殺商人的惡劣現象,個別將領甚至連小販也一股腦抓捕,這就導致澤州、潞州等地的“商業”陷入停滯,百姓日常生活用品都無法購買,一些地方甚至連煮飯的柴火都沒的買。

典型的糾枉過正。

二州民間怨聲載道,都說大清在時百姓還能活,大順來了百姓連飯都沒的吃。

原清朝河南右參政、降順後被任命為河南布政使的袁有龍聽說澤、潞等地發生大殺商販之事後,深覺殺奴軍此舉會讓大順在山西人心盡失,便將此事密奏監國闖王,意請闖王下令約束殺奴軍濫殺之舉。同山西澤州接壤的懷慶知府田文啟也有相關塘報遞到監國行營,內容同袁有龍的大致相同。

行營書記姜學一將二官奏本整理,並附評語,大意是殺奴軍進入山西的所作所為,有違監國本意,純是該部個別將領私自所為,因此當予以訓斥並行禁止。

陸四看後,卻將姜的評語撕去,親自提筆寫道:“聞晉商富庶者家財可敵國,然此輩多辜負國家,有負民族,今著孫守法、白天爵、何可亮等嚴加探查,寧殺錯,不放過。”

姜學一不解,監國此令豈不是變本加厲,難道監國不知殺奴軍已經導致山西百姓對大順不滿嗎?

“何以解憂?唯金銀耳。”

監國毫不掩飾對晉商家財的貪婪之心,即將登頂的陸四天王也很缺錢。

而那晉商的千萬家財正是最好的洋河大曲,能讓他陸四天王安心睡覺。

要不然,攻破北京,正式建國,軍政一統,無論是民生恢復還是功臣封賞,陸四總要拿錢出來。

錢,從何處而來?

流賊叫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官兵叫繳,充入國庫,建設國家。

“市面蕭條總是暫時之舉,糾枉必先過正!”

陸四倒也不是真的不讓山西沒了商業,那個清廷的山西巡撫吳惟華不是要降大順麽,待此人歸降後山西之事自會慢慢調整。

但調整之前,山西一定要人頭滾滾,大院也好,祖宅也好,古城也好,統統過一遍刀。

以晉之奸血奠大順萬世基業。

……

範家兒媳劉氏呆呆的坐在堂內,邊上站著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鬟。

夜已經很深了,劉氏卻遲遲不願睡去。兩個小丫鬟年紀小,努力忍著瞌睡,不時偷偷轉過臉去打個哈欠。

打了三更後,在範家生活了一輩子的陳管家見少奶奶這麽呆坐也不是回事,便進到堂內勸道:“少奶奶,您還是先去睡吧,省城真要有什麽消息過來,有我在這侯著,您放心就是。”

一個叫小娥的丫鬟也勸道:“少奶奶,您還懷著身子,可不能這樣熬,還是趕緊歇著吧。”

劉氏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仍舊沒有做聲。她看著三十許人,容貌甚美,但體態有些柔弱。

“省裏,府裏都要使銀子,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要確保咱們範家沒事。”

劉氏一臉憂心。

陳管家遲疑了一下,道:“少奶奶,不是沒往上送,可是那些官都不敢收,說這回山西真的要變天了,咱們範家替大清辦了那麽多事,巡撫大人都罵咱們範家是漢奸……”

“我家是漢奸,他巡撫大人就不是漢奸!”

劉氏的聲音裏有說不出的悲憤,陳管家怕少奶奶傷了胎氣,不敢再開口說話。劉氏氣一會,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陳管家還想再勸,劉氏卻只是擺手,陳管家不敢再做聲,悄悄退下。

兩個丫鬟看到管家下去,都是失望,兩人心裏發苦,天知道少奶奶這要呆到什麽時候。

劉氏一手扶著頭又獨自坐了好一會兒,突然起身在祖宗牌位前跪下來,低聲禱念道:“範家歷代祖宗在上,範門劉氏今日在此虔誠禱告祖宗在天之靈,保佑我範家闔門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