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決死保定城

炮聲中,一發鐵球從保定城上打出,在空中旋轉了兩裏余突然下墜落地,一個身披雙甲的鑲紅旗擺牙喇兵不偏不倚被那鐵球迎面砸中,瞬間身體如被五馬分屍般散落一地。邊上的擺牙喇兵還沒弄明白發生什麽事,一大股鮮血就朝他們臉上噴去。

鐵球並沒有因此止住向前的腳步,而是繼續向後方呼嘯而去,一條直線上的三名鑲紅旗兵連躲避都來不及,就成了球下亡魂。

鐵球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之後突然又彈飛起來,慘叫聲、躲避聲此起彼伏,中彈者骨斷筋裂,血肉模糊,令人慘不忍睹。

又有十幾顆實心彈再次朝著後方的滿洲兵砸來,炮彈砸落的勢頭很足,落地便即彈射而起,一顆顆幾十斤重的大實心鐵球在滿洲兵當中穿梭,當者皆爛,每一次彈跳都要帶走一條人命。

被鐵球砸中的死狀實在是恐怖,如果有的選擇,那些抱著斷腿哀嚎的滿洲兵寧願被一刀捅死。

不少中彈的滿洲兵的身子都是呈撕裂狀的,拼都拼不到一起,斷腿斷胳膊的那是骨頭茬子都露在外面,且斷面平整。

除了直接被砸中要害當場“五馬分屍”的,其余中彈滿洲兵無一不是死於大量出血,生生疼死。

炮彈面前,莫說披雙甲,就是渾身鐵甲也是一擊而穿。

穿著鐵甲戴著尖盔的鑲紅旗甲喇章京薩穆什喀就是被一顆鐵球直接命中,可能是鐵甲的保護作用,炮彈只是在他的心室上制造了一個血色空洞,讓這位甲喇章京得以保留了全屍。

薩穆什喀也成為保定之戰陣亡的第一個滿洲高級將領。

保定城上的順軍火炮仍在轟鳴著,炮彈肆意的從半空掉落,到處都是中炮斃命的屍體,屍體下的土地無一不是被染得鮮血。

幹枯的野草得到鮮血的滋潤,生出詭異的生機。

多爾袞不明白為什麽賊兵明明有炮,剛才蒙古兵和漢軍攻城時他們卻不放炮,而是任由蒙、漢八旗兵沖到城墻下。

眉頭皺了片刻後,這位大清的攝政王似是明白賊兵為什麽要這麽做了——他們的炮專打真滿洲!

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從炮聲辨別,順賊的火炮也不是太多。

如果因為對手有火炮就失去進攻的勇氣,就不會有今日的大清了,更不會有他多爾袞這位攝政九王,或許,他早已同他的阿瑪、兄弟被明軍吊死在建州老寨了。

強攻,不是多爾袞暴怒下失去心智的決定,而是破局的唯一辦法。

耿仲明的背叛讓多爾袞意識到保定城下這支大軍已經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如果他選擇立即退兵,勢必會遭到保定順軍的追擊,屆時很有可能會被困在良鄉同保定之間進退不得。並且匆匆退兵北返也會讓這支由滿洲、蒙古、漢軍組成的大軍分裂。

連耿仲明這個懷順王都反了,軍中那些漢軍八旗難道不會反?

那些向來見風使舵的蒙古人不會反?

想要確保蒙古和漢軍不會反,多爾袞就必須拿下保定,通過一場勝利宣告大清依舊無敵於中國,否則,局面將會不斷惡化,任他多爾袞有再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奪取保定不僅能重創順軍,也能為即將斷糧的清軍提供糧草。多爾袞不擔心北京城,有濟爾哈朗、多鐸他們在,只有幾千人的耿仲明哪怕火炮再多,也不可能破得了城,即便耿仲明同流竄京畿的賊將高傑取得聯絡,多鐸他們也能撐住。

但北京撐住的前提是他攝政王大軍沒有垮!

因此,多爾袞不能退,哪怕真滿洲骨血在這保定也損失慘重,他都要咬牙拿下這座堅城。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保定城下,依舊人頭攢動,依舊喊殺震天。

炮聲是讓城下的清軍感到吃驚,但卻沒有減緩他們攀城的速度。

一隊隊漢軍八旗的辮子兵正沿著雲梯拼命往城上湧,而城上一根根好像房梁的長木不斷的落下,或將一具具雲梯砸倒,或將上面攀爬的清軍成串的帶落。

雙方都在放箭,放銃。

城墻下密密麻麻的盾牌,城墻上也是一面面高聳的擋箭板。

正在被炮擊的滿洲兩紅旗也沒有就此停下前進的腳步,相反卻是加快了步伐,因為他們知道城上的炮沒法近距離打到他們。

順軍的炮火並不密集,每門炮打完之後都要冷卻很長時間才能打響第二炮,加上火炮數量稀少,導致無法大規模殺傷滿洲兵。

城墻下蒙古兵和漢軍沒有登城的都在看著後方,望著城上飛出的炮子落在後面的滿洲兵人群中,他們竟然有種慶幸感。

原來,賊人的火炮專打滿洲人!

“沖!沖上去,靠近城墻,賊人的炮子就不管用了!”

葉克舒對死去的部下們一點也不心疼,他的眼中只有保定。在他的附近,一個壯大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血如泉湧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