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滿奸

廣寧清軍也發現了打雙峰山西邊過來的騎兵,滿章京克圖禮不由高興萬分,對左右戈什哈道:“達禮不愧是太祖皇帝欽封的巴圖魯,寶刀未老!”

長刀一揚,喝令出擊,欲同達禮部合殲雙峰山下的賊人馬隊,至於戰後的功勞,分一些給達禮就是。

得到援軍的廣寧八旗兵也是士氣激昂,持弓的持弓,持矛的持矛,持盾的持盾,哇拉喊著向半山坡上的賊兵沖去。

山坡上的順軍官兵面對東西兩面清軍,雖然驚慌,卻沒有人嚇的撒腿就跑,而是紛紛咬牙要同韃子拼了。

畢竟,能夠活到現在的都是山東綠林道上的“老江湖”,這幫人打仗或許不行,但義氣卻極重,對於喝了血酒的兄弟絕不放棄,且從前屢受官兵圍剿,“抗壓性”遠高於常人,即便現在局面已然十分危險,他們卻還在硬撐。

很多人甚至已經做好死前高呼名號的準備,韃子是聽不懂他們在叫什麽,但老天爺知道!

人死要留名。

從前攔路搶劫時都要喊聲名號把人震住,如今在關外同韃子拼命,豈能不留名!

翟五和尚面色凝重,他清楚接下來的廝殺會死很多人,他也肯定會死,因為他受傷的腿注定他跑不出去。

但他不會讓自己成為結拜兄弟們的累贅!

坡下沖殺而來的廣寧清軍喝喊聲越來越近,後方縱馬奔來辮子兵的馬蹄聲也越來越近。

雙峰山上、山下,如同暴風雨來臨前。

然而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漢章京佟盛年覺得有點不對勁,錦州滿章京達禮只有兩百多披甲人,可奔過來的騎兵有好幾百人,達禮哪來這麽多披甲騎兵的?

就在佟盛年猜測是不是寧遠那邊的駐軍也過來時,讓他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本應縱馬從後方襲擊賊人的達禮部突然從山下兜轉過來,如一枝利箭向著廣寧清軍的後方呼嘯射來。

“達禮在幹什麽!”

克圖禮也發現了不對勁,可是為時已晚,在廣寧清軍錯愕、困惑、驚訝的目光中,高速疾奔的“友軍”縱馬沖進了他們陣中。

數十名滿洲兵被高速奔跑的戰馬撞飛向半空,數百人亂作一團,人仰馬嘶的同時怒罵聲四起,均是在咒罵錦州這幫瞎眼的東西怎麽沖起自家人的隊伍來了。

“漢人,漢人!”

有滿洲兵大叫,已經大亂的廣寧清軍這才發現沖向他們的除了前面的辮子兵,後邊的竟然是漢人!

達禮投敵了?!

克圖禮的臉一下白了,旋即是憤怒。

“阿瑪,是耿章京!”

佟盛年的次子,25歲的佟國綱曾隨父親去過錦州,認得錦州漢章京耿雲生,此時見這位耿章京竟然領著一眾滿洲兵揮刀肆砍他們,佟國綱驚得簡直丟掉下巴。

“大哥,下面的韃子狗咬狗了!”

坡上的順軍也是看得一頭霧水,郭把牌以為是韃子內訌了。

“什麽狗咬狗,是我們的人!”

翟五和尚推了一把傻站著的郭把牌,“快,快下去幫忙!”

“啊?”

“噢!”

郭把牌醒悟過來,持刀跳下。秦尚行等人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驚喜交加之余渾身也不知哪來的勁,一個個狂吼著往山下沖去。

毫無防備的廣寧清軍被沖得七零八散,為了上山消滅那些該死的賊人,他們大多是下馬步戰,並沒有騎兵。毫無防備之下被騎兵突然沖亂,後果可想而知。

“撤,快撤!”

驚慌中,清軍紛紛往拴馬處奔去,此時能不能搶到戰馬是他們逃命的唯一機會。

李延宗也在沖陣的騎兵隊伍之中,他同部下親兵百余人縱馬踏過清軍陣列又向前沖了裏許地方才兜轉,再次向著亂成一團的清軍沖去。

前方有一條不寬的小河,河水很淺。

高速奔跑中,但聽風從耳畔呼呼刮過,腳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迅速倒退,眨眼之間,小將李延宗已經策馬沖過了小河,飛騰的鐵蹄濺起漫天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綻放出絢麗的色彩,然後飄飛,消散,直至不見……

一心立功的漢章京耿雲生砍殺起滿洲人來手一點不軟,人群中他看到了正在逃跑的佟盛年之子佟國綱,想也不想兩腿猛的一夾,縱馬就向佟國綱沖了過去。

十幾丈外,耿雲生的身子就斜了下去,長刀緊握於手中長一字直形,這種姿勢可以最大程度發揮戰馬高速奔跑的沖擊力,不管被追的敵人是否有甲衣,都能被長刀砍翻。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長刀毫無意外的從只顧逃命卻將後背完全暴露出來的佟國綱砍去。

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聲響過,佟國綱在又向前奔跑了七八步後方才身子朝下重重倒地,背上一道深深的刀印將他的甲衣連同骨肉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