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障礙追逐, 是受傷率極高的項目,而且還是在比賽裏,出現傷者最多的比賽。

歷史上, 2000年的時候,在一場歐洲舉辦的障礙追逐賽的世界杯比賽裏,兩名選手就因為追逐發生意外, 導致一死一傷。

慘痛的代價讓障礙追逐比賽因此停賽了兩年,第三年才在選手的請願下再次召開, 但是伴隨而來的是極其嚴格的比賽規則。

就比如在後面的選手板頭不能接觸前面選手的板尾,超越必須在側面30公分外完成等等。

但是時到今日, 該項運動的受傷率依舊沒有明顯的降低,反倒是當年制定的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 在逐步地減少。

觀眾說:就這?還有什麽好看的?

選手說:滑的一點也不爽。

不得已,“規矩”向觀眾和選手妥協,當這兩個主要的構成部分認為這沒有什麽,這樣更好的時候,組委會也只能響應市場的要求。

所以用肘部推開對手這類比賽中最常見的違規動作, 因為選手的隱蔽,以及難以判定等原因, 變得邊界模糊的同時,也成為了障礙追逐裏常見的爭端。

要投訴約伯嗎?

那必須投訴啊!

要投訴撞倒白一鳴的另外一個人嗎?

也要投訴啊!

但真有用嗎?

白一鳴還能拿回他失去的資格嗎?

當白一鳴從地上搖搖晃晃努力站起來的時候, 余樂感覺到自己的手腳冰涼。

他就像站在獨木橋上,在河流最湍急的地方, 橋斷了,他正在往下落, 頭頂傳來激流撞擊峽谷的巨響, 失重的感覺, 將他重重包裹,他四肢無處著力,天旋地轉。

“哦……”耳邊還有嘆息聲,但這個時候這樣的聲音落在余樂耳朵裏,竟然有有種落井下石般的幸災樂禍。

這不對……他告訴自己,不是別人的問題,僅僅是那場比賽,不應該遷怒其他人。

可就是無法忍受。

洶洶燃燒的怒火,從骨髓裏湧出來,頭發像是變成了火苗,灼燒的他的頭皮“滋啦啦”地作響。

“剛剛那樣是違規嗎?”余樂問身邊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但這個人回答了他,“很難判定。”

余樂轉頭看著阿道夫的臉,固執地繼續問道:“從你的專業角度出發?”

“……”

“或者換成自己在那裏,你覺得呢?”

“……余,不要這樣,你的隊友可以提出申訴,但最後結果如何我們誰都無法確定,只有裁判才會給我們答案。而且更明顯的,撞倒白的是戴維,是戴維讓他失去的資格。”

“但約伯……”

阿道夫給了余樂一個眼神,然後搖頭:“等裁判的判定好嗎?”

余樂閉上了嘴,他知道自己這氣急敗壞的模樣很沒有風度,而且目標明確地提出約伯的名字,就像在胡亂攀咬。

他也不想胡思亂想,但剛剛的情景明明就是約伯的手揮的更高。

所以裁判不判罰約伯違規,他們就只能吃下這個虧嗎?

白一鳴和撞倒他的戴維都沒有回來,從地上爬起來後,第一時間就繼續投入到了比賽,或許有機會,更多還是競賽精神。

至少沒有受傷。

余樂已經看不見他們了。

只能在心裏祈禱,白一鳴下去後的第一時間會為自己申訴。

所以趕快比賽吧。

接下來兩組的比賽余樂都無心再看了,他的心情很糟糕,比他抽到了“死亡之組”還要糟糕,白一鳴可是他心裏已經確定的冠軍,卻因為別人的違規而失去資格,這比譚婷摔出賽場還讓他難以接受。

愛笑的余樂,臉上第一次被寒冰覆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阻隔了所有想要上前安慰他的聲音。

在其他人眼裏看來,華國隊簡直太慘了,一路的領先,卻都止步在這裏。

無論是什麽原因,華國人顯然並不適合障礙追逐。

綠色小組和橙色小組先後出發,卻再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每一個選手都規規矩矩,安全地從頭滑到了尾。

“阿道夫。”進場的時候,余樂終於還是開口問出,他一直不太想觸及的問題,“我們是被針對了嗎?”

阿道夫揚眉,沉默了兩秒後,他說:“不,大家只是針對冠軍的候選者,和你們是誰沒有關系。”

余樂的嘴角抿的很緊。

但,這就是針對啊!

無論是譚婷也好,還是白一鳴也好,他們就因為在前面表現的太出色,所以所有人都想要看見他們倒下。

也只有他們倒下,其他人才能夠得到機會。

閉上眼,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從自己眼前升起的白煙。

他站在出發台的邊緣,看著前方的雪道,閉上眼再睜開,白煙還彌漫在眼前。

邊緣處有橙色的光,一點點將白煙染色,向著瞳孔的中央壓迫而來。

阿道夫看了余樂幾眼,忍不住開口說道:“嘿,要比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