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余樂看了一眼敏感的程文海,覺得他大可以不用這樣。

他之前在地鐵上臉色不好,是因為他剛知道那消息,現在他已經調試過來,足以平靜地正視這件事。

他沒去奧運會,所以不知道自己在那樣的賽場上會有什麽表現,張陽去了,他跳出了成績,就是這麽簡單。

或許他去了,他也能夠跳出好成績呢?

所以想只靠這點兒事,就動搖他去滑雪,沒門!

余樂別的不怎麽樣,唯一不缺的就是堅持。

晚上趁著程文海去別的宿舍玩,余樂就自己跑健身房去了。

程文海是好兄弟,但這種不服氣自己暗暗憋勁兒的事,還是單獨幹吧。

健身房在小區裏就有,這個時間也有不少吃苦耐勞的運動員在這裏為自己加訓。

余樂這幾天練滑雪,學的都是入門技巧,運動量不大,他的體能也恢復的比較慢,而且有段時間沒有進行技巧訓練,他心裏也莫名的慌。

所以到了健身房,他就直接去了蹦床那邊兒。

蹦床是跳水運動在陸地上的必要訓練,任何的新動作在正式練習之前,都必須在跳床上完成。

余樂是一名跳水的老隊員,上了蹦床很快就找到了節奏,跳床的彈簧被自身的體重壓下去,觸及最低處的下一秒,又將身體狠狠彈起來,余樂在身體飛到半空的同時,屈體前翻一周,又在身體下落的瞬間將身體展開,穩穩落在了跳床的中心處。

再一次的,身體被彈起,他抱膝翻騰,再次落下。

第三次,他飛在半空,快速地來了一個360組的自體轉體,在身體展開的同時,他發現自己還有很多動作的余地,做什麽呢?

那一瞬間,他腦海裏突然浮現何宇齊師兄屈體摸板的動作。

刹那的錯愕。

他落在了蹦床上。

這一次之後他沒再加力,而是由著蹦床顛簸,他的視野起起伏伏,直至平靜。

余樂蹙眉。

遲疑了下,最終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在再次蹦起來後,進行一個直體旋轉的下一瞬,屈膝,摸上了自己的腳尖。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好像有畫面浮現。

他穿著厚厚的滑雪裝備,腳上踩著滑雪板,從高處滑下被拋飛的同時,他就是這麽做的。

旋轉,屈膝,一手握著細長猶如長劍的雪仗,一手點向滑雪板。

於是在太陽的光斑下留下一道身影,他猶如飛過崇山峻嶺,皚皚雪峰,在那冷冽的風中恣意瀟灑,躍於雪山之巔。

落地。

跳床起伏。

余樂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蹙著眉再次壓下了那股悸動。

嘖,悸動?

又不是暗戀。

悸動個鬼啊!

余樂受不了自己這猶如浮想聯翩般的見異思遷,從跳床下來,就徑直去了跑步機上,將速度調到20,在這樣高負荷的無氧運動下,終於不再胡思亂想,專注在自己的訓練上。

第二天再次去往滑雪館訓練,同樣是從中級雪道往下滑,練了兩次教練就讓他們在下面平台集合。

程文海嘀咕:“這是幹嗎啊?”

余樂搖頭。

卓偉走在他們前面,臉上帶著一點兒得意:“肯定要訓話了唄,這麽簡單的台子還有人站不穩,說不定有人要被淘汰了。”

程文海擺手:“沒那麽快,不是說要訓練半個月再第一輪淘汰嗎?”

卓偉壓低了聲音:“但有人就是天生不適合這項運動,留下來也沒意思,是吧。”

到了隊伍裏,程文海小聲地說:“看得意的,我都還沒嘚瑟呢,他就開始嘚瑟了。”

余樂撇了撇嘴,如果說程文海是嘴碎,有時候說話不動腦子,卓偉這人就有點陰險,心思特別多。

昨日他們被點名誇獎,午飯的時候卓偉就把視頻給他們看,陰陽怪氣地說了那些話,明著是和他們分享自由式滑雪的高手,暗著就是在打壓他們的積極性。

潛台詞:你們被誇一下又怎麽了,和真正的高手比屁都不是!

卓偉在余樂看來也是滑的不錯的,昨天沒能被點上名,就酸了一下,等到昨天上中級雪道,表現突出後,今天又張揚了起來。

這麽個人,說實話是真不願意和他來往。

說話的功夫,所有選訓隊員已經在教練面前站好四排,余樂也閉上了嘴。

滑雪館裏安靜了下來,只有人工制雪機器工作時發出微不可查的嗡嗡聲,在這寒冷的環境裏,竟然隱約有幾分雪風刮過的冷冽。

朱明環視一圈,率先說話:“點到名的跟我走,趙莎莎,林煜,單如月,季星棋和劉薇。”

又說:“石河,程文海,余樂,卓偉,林苗你們幾個也出來。”

一共56名選訓隊員,朱明叫走了十個,也是這幾天訓練裏有目共睹表現出色的隊員。

毫無疑問,他們十人已經被標注成了“種子”,需要進行更特殊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