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4章 一鍋端

有些諸侯還不太了解陳玄丘的德行,聽了這話,都是滿臉的不屑。

看你方才那副跋扈的樣子,你還當著大王的面,打了萇茴大夫一記耳光呢,你喜歡講理?你喜歡以德服人?

簡直是放屁!

但了解陳玄丘的大臣和諸侯,一顆心卻都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壞了,只怕要出大事。

陳玄丘一旦標榜自己是個講理的人,當他表示要以德服人的時候,只要就要發生一場腥風血雨了。

東方江氏太了解這一點了,陳玄丘去他們那兒時,就口口聲聲不帶一兵一卒,他是去講理的。

結果……江氏大房背井離鄉,叛逃東夷,根基之地,都被陳玄丘連根拔了。

東夷王白澤對陳玄丘這句話也一定不太服氣,陳玄丘如果是“以德服人”,他的東夷王國怎麽不見了?

南疆的部落首領們對此一定也是不以為然,陳玄丘以德服人的手段也太……

諸侯中,虞國國君虞伯更是心驚肉跳,他當初要不是趕緊跟著陳玄丘講起理來,只怕古老的虞國已經被人給連鍋端了!

當初陳玄丘在虞國時他沒怕,陳玄丘走的時候他也沒怕,後來回想了一下,才開始越來越後怕。

自己倚為強助的“夜不收”,居然是陳玄丘的人,這要想取他項上人頭,還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陳玄丘的“我要以德服人”,實在是和“勿謂言之不預也”,有著差不多的震懾效果。但凡了解他脾氣秉性的,都有點慌了。

陳玄丘轉向殷受,肅然道:“大王,姬國平定時,及時搶回大量案牘資料,臣派人日夜梳理,現在已經及時清理出了大量的資料,內容不及涉及姬國早有反心的大量證據,而且,還有重大發現!”

殷受動容道:“什麽發現?”

陳玄丘緩緩地道:“姬國早在其祖父輩,就已蓄意謀反。東夷之亂,南疆之亂,皆是姬國反叛前動的手腳。如今姬國已被平定,但是姬國曾經招攬的許多異士奇人,並不甘心,仍然負隅頑抗。

如今東方所發生的蝗災、南疆的暴雨、北方的大旱,西方的瘟疫,都是他們孤注一擲的決死反抗。其實,臣一直覺得有些奇怪,他們在四方制造災害,為何獨獨放過中土?現在,臣知道了……”

這朝堂之上最有庸人,聽到這裏,大家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果然,就見陳玄丘緩緩轉身,擡起手來,慢慢指向萇茴和邡千渡等人:“我中土,不是沒有災害啊。災害,說是他們!四圍施以天災,中間施以人禍,天災呼應人禍,妄圖顛覆我大雍天下!”

滿堂嘩然。

陳玄丘已經沒有耐性了,他要伐天,哪有時間慢慢調教這些國之蠹蟲。一個個為了一己之亂,逮著機會便想反撲,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宮,一旦讓他們成功,後果會如何?

莫如主動出手,施雷霆手段,將他們一網打盡,徹底肅清這些變革的頑固反對派。

所以,陳玄丘動了殺心。

萇茴和邡千渡等人又驚又怒,萇茴大叫道:“你敢汙蔑大臣,任意編排罪名!”

“我有證據!”

陳玄丘點點頭,一臉平和,非常講理地:“大王,臣請大王恩準,叫臣呈上證據!”

“準了!”

殷受目中也露了殺氣,他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血氣方剛,可他但凡做點什麽,都有一群蒼蠅在他耳邊不停地嗡嗡嗡,他也受夠了。

這些內部的掣肘者,比明刀明槍的敵人更可惡,造成的危害也更大。

正殿對面的一座殿宇之上,脊梁之旁,南子柳腰輕折,坐在那裏,一手攤開一份竹簡,另一只手執著一柄小巧鋒利的反圓刀。

竹簡上已經刻了很多字,內中赫然有萇茴、邡千渡等人的名字。

南子拿著刻刀,探頭往對面大殿上瞄了一眼,又縮回頭來,黛眉微蹙,喃喃自語:“站在邊兒上那幾個家夥叫什麽呀,這都來不及打聽了,難不成就讓他們做了漏網之魚?真不甘心!”

旁邊一頭石制的脊獸眼神突然靈動起來,嘴巴張合,道:“他們叫張嵩政、高陽、公羊熏、羅文欽。”

南子嚇了一跳,手裏的刻刀差點兒掉了。

那脊獸嘿嘿一笑,道:“老夫月酌,不必害怕!”

說完,他把頭顱一揚,重又化作一只石制的脊獸,一動不動了。

月酌?原來是雍王第一保鏢!

南子放了心,她原來為姬國效力的時候,就知道雍天子身邊的這位第一高手。

當下,南子再不遲疑,迅速在竹簡上刻下那幾個名字。

殷受一聲“準了”,馬上就有站殿將軍到殿前傳旨,奉常寺四位英氣勃勃的劍侍童子擡了兩筐竹簡便往大殿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