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7章 當頭棒喝

棋盤峰上,大局已定。

而奉常寺中,徐滿堂已經把大廚的屍體移到了香案之下,用垂幔遮住。

如果看守此處的神官出現,他還可以隱瞞片刻,甚而猝下毒手。

但是,畢竟身在險地,這可是奉常寺,多少年來,無人敢輕掠其鋒的所在。

他只盼左言如他平素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厲害,真個救出徐伯夷來。

左言早已神功盡廢,他最依賴的幻境心法,心眼被破,無從施展,他的雙眼又盲了,可他卻能在東夷地區為江家所用,到了中州徐家依舊受到重用,可見確有過人之處。

秘境深處,左言聽到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左先生!”

左言微笑起來:“徐公子?”

“是我,我是徐伯夷啊,是我爹讓你來救我的?”

“自然是令尊。”

左言說著,循聲走過去,伸出雙手撫摸著,發現面前似乎有一層無法形容的屏障,不軟不硬,還像水面一樣輕輕地蕩漾著。

徐伯夷急急道:“左先生,我是被困在一處奇怪的空間裏,這裏四處有淡淡的金光蕩漾,像水紋一般,可是我走不出去,也無法打破。它是透明的,不影響我聽到外邊的聲音,看到外邊的一切,但就是我的人,出不去。”

左言淡定地一笑,道:“這裏是奉常寺,人間最接近神的地方。老夫早已料到,他們困住公子的方法,不過如此。”

說著,左言從懷裏摸索著,取出一個方形的奇古的瓶兒來,伸手摸索到瓶塞兒,說道:“徐公子,請摒住呼吸。”

徐伯夷看他取出個瓶兒來,正想問一句那是什麽東西,左言已經閉緊了嘴巴,一把拔下了塞子。

一抹無法形容的奇臭頓時溢了出來,徐伯夷剛張開嘴巴,被那奇臭一熏,差點兒沒背過氣去,他趕緊閉上了嘴巴,摒住了呼吸。

左言舉著瓶兒,向那金色的水紋狀墻壁一潑,就見汙穢無比的一瓶臟水潑在了那金色水紋上,那汙水中還有一些黑色的小甲蟲,在金色水紋上爬來爬去。

徐伯夷瞪大眼睛看著,感覺那蟲子……有點像他小時候見過的屎殼郎。

極其汙穢肮臟的物事一潑上去,那金色的水紋立時劇烈顫抖起來,仿佛無法忍受這等肮臟汙穢的物事。

那金色水紋般的墻,是香火之力、信仰之力的演化,最怕這種人人避之大吉的汙穢肮臟之物破壞。

當初在姬國,為了一舉鏟除當地的奉常院,姬侯就是假借疏浚河水,暗中深挖數十尺,命人掘出暗道,將城內無數百姓的排泄之物、肮臟之物引入奉常院地下,讓那肮臟氣息不斷滲透土壤,翻湧上去。

從而將奉常院這件法器給予了破壞,關鍵時刻,奉常院主無法啟動這件法寶,最終整個奉常院被滅。

左言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搞出了這等至汙至穢之物,那蕩滌的神光漸漸黯淡,終至不見。

左言側著耳朵,問道:“公子,如何了?”

徐伯夷道:“竟然沒有了,我試試……”

徐伯夷試探地伸出手去,一觸原本禁錮他的空間,手毫無阻礙地伸了出去。

徐伯夷驚喜道:“禁錮消失了,禁錮消失了。”

左言得意微笑道:“公子快來,隨我走。”

徐伯夷一步踏出,眼前就見巨浪滔天,一條大河奔騰,徐伯夷站在河邊大石上,隱隱一跤摔進河裏,不禁吃了一驚,道:“好寬的河。”

左言側耳一聽,手一探,一把抓住徐伯夷的手腕,道:“陣法中自生幻相,公子年輕,不辨真偽,跟老夫走。”

左言拉著徐伯夷,一步向前邁去,徐伯夷眼看著自己一腳踏進大河,身子一沉,便沉入滔滔河水之中,忍不住咕嚕嚕地喝水,拼命掙紮起來:“放開我,讓我上去,要淹死了。”

左言左手緊緊抓著徐伯夷,右手一提竹杖,向他頭頂百匯處用力一敲,喝道:“醒來!”

徐伯夷一個愣怔,定睛再看,面前只是一片空地。

可剛剛溺水的感覺、窒息的感覺,真實到叫人毫不懷疑。

最強大的催眠術,催眠術告訴被催眠的人,你的胳膊剛剛被一條燒紅的鐵條燙過了,那麽他的胳膊上就會生出真的被燙了一般的水泡。

因為在他的意念裏,確信這是真的,所以只要他曾經有過被燙的經歷,他的身體就會做出相應的受創反應和保護反應。

而這陣法更加奇妙處在於,即便你沒有過相應的經歷,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只要中招,也會產生相應的感覺。

左言道:“這裏是奉常寺,我們還不算脫險,必須抓緊時間離開,公子跟我走。”

說著,左言拉著徐伯夷一路行去。

小院兒裏一會兒傳來徐伯夷的尖叫:“這是火山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