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6章 七尺青竿一丈絲

蜚蠊侍立在殿上,靜靜地等候著書房中的殷受做出決斷。

他不確定殷受會如何決定,這一次不比上一次針對楊東彬楊大夫,這一次牽扯的人物之廣,職階之高,恐怕天子也會心生忌憚吧?

人,他已經查出來了,如果天子不想動手,那麽他就下場堪憂了。

蜚蠊此來,算是賭上了性命前程。

但他不能不來,他家祖上也是極榮耀的,可是累世下來,漸趨沒落。

這一次,他抱上了新王的大腿,死死拉住廢奴的大旗不放,這才有了機會重振門楣。

他沒有退路,只能跟在大王身後……不!是沖在大王前面,為他搖旗呐喊,甘當先鋒。

今日上殿之前,他已把兩個幼子惡來和季勝送走,並且支開了馬瀟和沈洄,把查索王子啟、王子衍、上大夫江湛等人的事,全都攬在了自己頭上。

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禦書房裏,殷受袒懷而坐,安婷軟軟地偎在他的懷裏,耳鬢廝磨,看似香艷。

但旖旎的只是美人兒半裎的玉體,兩人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嚴肅。

安婷手裏拿著蜚蠊的奏章,殷受在她耳邊道:“如何,你看蜚蠊這份奏章所列人物……”

安婷冷笑:“果不其然,我就猜到是這些人,如今蜚蠊卻是抓到了實據。”

殷受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

安婷咬牙道:“這是蓄謀叛亂!殺!都殺了!大王可命孔總兵緊守宮門,調二三四師入京平叛,奏章上所列人家,盡數抓了,首惡斬首!”

殷受吃驚地道:“這樣……動靜太大了吧?更何況,這裏邊還有寡人的兩位王兄。”

安婷扭轉嬌軀,對殷受道:“大王,正因為他們是大王的兄長,卻還蓄意挑唆難民生亂,這才尤其的可恨,也尤其的可怕。大王念他們是手足,他們可曾念著大王是兄弟?”

殷受糾結半晌,道:“這……我還是問問陳大夫的意見吧。”

安婷恨恨地搡了殷受一把,嗔道:“問去,問去,問了人家你又不聽,陳大夫殺伐果斷,一定和人家意見一致。”

安婷背轉了身去,心中只想,人家使盡渾身解數侍候他,在他心中,終是陳玄丘更重幾分。

難不成真是個三扁不如一圓?那我要不要……嗯……

殷受立即使心腹持其親筆密信,夾了蜚蠊的秘奏去了一趟陳府,很快,陳玄丘的回信便到了。

殷受展開書信,安婷好奇,也湊過來看。

就見信上墨跡淋漓:“只抄江湛一家,江湛當街誅殺!”

安婷看了,恨恨地扭轉身去:“想不到陳大夫也是個優柔寡斷的,真輪到王室親族,他也怯了,不是男子漢。”

殷受卻是眉開眼笑:“還是陳大夫知道寡人心意,不錯不錯,只殺江湛一人,敲打敲打兩位王兄,叫他們以後安份些就好。就這麽辦,寡人這就去分派蜚蠊行事!”

……

陳府,書房裏面。

娜紮跪坐在陳玄丘對面,拿著一個筆筒無聊地滾來滾去。

陳玄丘跪坐在對面,拿著蜚蠊的密奏,反復思忖著。

娜紮玩得無聊了,毫無形象地癱坐下來,大張著雙腿,一手撐著席子,一手捶了捶後腰:“蘇蘇,你要想事情,就想你的事情,把我叫來,究竟做什麽呀?”

陳玄丘醒過神兒來,道:“哦?反復推敲之下,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接下來只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了,也沒什麽好想的了,我找你來,還真有事情讓你去做。”

娜紮正活動著有些發麻的腿,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道:“什麽事?”

陳玄丘道:“令尊這兩日就要來中京了。”

“啊?他來幹什麽?”

娜紮立時瞪圓了眼睛,這父子倆的感覺,分開這麽久了,他一點不想念,看來還討厭的很。

陳玄丘搖搖頭,道:“高升了唄,以後,令尊就要常駐中京了。”

娜紮小臉一垮,頓時有種好日子到頭的感覺。

一想到那個便宜老爹念叨的他腦瓜仁疼的場面,她就心有余悸。

娜紮涎著臉兒道:“蘇蘇啊,你有沒有想去別處走走的打算啊。我聽說,南方沼澤水鄉,有種種奇異生物,我們去見識見識呀?”

陳玄丘道:“我還真想出京走走,不過,我要去東方,一時卻沒有去南疆的打算。”

娜紮大喜:“真的呀?東方也行,管它東南西北,只要出京就成。咱們什麽時候走,我去收拾東西。”

陳玄丘道:“你急什麽,還得一段時間。另外,帶不帶你走,還要看你表現,看你聽不聽話,做事利落於否。”

娜紮忙不叠道:“聽話聽話,我最聽話了,蘇蘇有什麽事要我做,你盡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