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神鳥鹓鶵

諸王子的府邸位置都相近,全都在王城東邊的坊裏。

這裏住的除了王族就是貴戚。

一路行來,殷受便向陳玄丘指點著,這是七王叔的家,那是六王姬的府,這是大王子的宅子……

一路走過去,陳玄丘赫然發現,殷受的府邸竟是諸王府邸中最大的一座。

想到殷受雖然是雍國的三王子,但他卻又是嫡長子,明擺著是排名第一位的儲君,陳玄丘倒是能夠理解,人家是王太子嘛。

說起來,殷受兄弟行裏排老三,卻成為王太子,全靠他生的晚才得來的。

殷受的大哥殷啟、二哥殷衍,和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並非殷受乃正室王後所生,而他兩個哥哥卻是妾生子。

那為何殷受就是嫡子,他兩個哥哥就是庶子呢?

因為他們的母親在生下王子啟和王子衍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側妃。後來正室王後因病過世,天子把她扶立為正室,她又生了老三,就是殷受。

天子當初本打算立長子啟為王太子,結果遭到以太史為首的一班老臣嚴厲反對。太史大人引經據典,據理力爭,認為既然有正妻的兒子在,就不可以立側室的兒子。

雖然王子啟、王子衍、王子受是一母同胞,可王後生老大老二時她不是正室,那她當時生的就是庶子。殷受是她成為王後才生的,所以殷受是王長子。

於是,小受受就成了大雍王太子。

這運氣,實也逆天。

王太子遊歷兩年多,府裏一切倒打理得還好。見王太子歸來,闔府上下歡喜的很,連忙把殷受迎進府去。

殷受一面叫人給陳玄丘和娜紮安排住處,一面把二人領進花廳,著人好茶奉上。

娜紮當初在上界時就沒去過什麽地方,那時候他基本上是以一顆珠子的形態呈現,整天待在主人的仙宮靜室之中。

及至轉生投胎來到人間,他也只在陳唐關和他師父隱修的深山中走動過。這等富麗堂皇的人間所在,他還是頭一回看見,難免好奇心起,東張西望的,人倒因此顯得文靜了。

三人敘談一陣,熱水已經安排妥當,殷受就叫人送他們去館舍沐浴更衣。

陳玄丘洗了澡,換一身寬松素袍,以絲絳往腰間淺淺一系,看看晚餐時間尚早,就踩著高齒木屐“踢嗒踢嗒”出了臥房。

庭院幽雅,假山水池,怪松奇花,瞧來倒也賞心悅目。

忽然耳畔一陣“嗒嗒”聲來,陳玄丘本以為就自己住在這庭院裏,扭身一看,瞧見一個女孩兒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踢嗒地走來。

同樣是一件素色麻絲袍子,下邊露出一雙秀氣的小腳丫,精致的小臉兒微微地側著,皎白如玉。密密烏黑的睫毛,上邊還掛著一滴小水珠……

陳玄丘唬了一跳,趕緊緊了緊衣衫。那美少女也瞧見了他,登時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用有些中性稚嫩的聲音嗆聲道:“有病啊你,跟個娘兒們似的,沒見過男人啊。”

說著就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陳玄丘一呆,原來是娜紮啊,還以為是三王子待客殷勤,給送來一個暖床的丫頭呢。

真是虛驚一場。

……

殷受洗澡可比陳玄丘痛快,他大概是脫光了衣服,把自己往浴池裏一扔,在水中打一個滾,身上浸濕了,便爬了出來。

陳玄丘浸在浴池中閉目仰臥,休息養神的時候,殷受已經換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跑到了王太子宮最後面一處獨門獨院的雅靜院舍中。

一個紫袍瘦臉,雙目如電的老者,穿著一身高古樸拙的服飾,正坐在潺潺流水邊持竿垂釣。

殷受跑過去笑道:“師父,我回來啦。”

老者瞄了他一眼,兩年多未見的徒弟,看他平靜的模樣,倒像是昨兒剛見過似的,平靜的很:“回來了啊,遊歷可還順利?”

殷受笑道:“自是順利的很,弟子還結識了一位好兄弟呢。”

老者收了釣竿,往溪畔一插,便站起身來屋中走,一邊走一邊問道:“你遊歷三年,不曾遇上什麽危險吧?”

殷受道:“沒有沒有,我只管遊歷天下,體察民情,觀鑒山水,考閱諸侯,江湖中打打殺殺的事兒,弟子是一點也摻和的。”

老者露出滿意的神色,問道:“為師封在你那鋸魂刀上的三道救命的禁制,一道都不曾動用過?”

“是,弟子沒機會用啊,有什麽麻煩,弟子一身神力,已經解決了。”

老者邁步進了軒廳。

這軒廳中有五扇屏風,每扇屏風上繪有一只神鳥。

老者袍袖一展,在榻上坐了,微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貴重,不去惹是生非,這是對的。”

殷受在蒲團上坐下來,道:“那是,師父的教誨,弟子一直都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