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找找樂子

清晨的早點档子熱霧滾滾,角落的小方桌擺了蝦餃燒賣和湯粉,徐訣和陳譴各執一雙筷子,同時落在一只籠屜上相碰發出脆響,陳譴率先縮回了箸尖。

徐訣夾起燒賣放入陳譴碗中,收回筷子時順便挑走了燒賣上的蝦肉,手一拐送進自己嘴裏。

但無論徐訣有多體貼,陳譴總是想起他昨晚壓著自己說的那番葷話,字字句句剖白得淋漓盡致,叫人臊著、癡著,又舍不得忘。

陳譴埋頭把燒賣吃了,細嚼慢咽制造出一段沉默的空隙,而後趁徐訣吸溜完一箸米粉擡頭時抓住對方來不及躲避的眼神:“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徐訣滑動筷子攪纏了碗底的粉,像撥亂滿腔帶點顏色的心事。

說他昨晚做了場真假難辨的荒唐夢,夢見他抱著陳譴幹盡禽獸不如的縱情事?

說他夢中快活不止,早上摟住沾染香水味的棉被還動上歪心思?

可他動歸動,又沒真正付諸實踐!

在陳譴無聲的注視下,徐訣擱下筷子,還問那個問題:“我怎麽跑你床上了?”

陳譴語氣平和:“你先說說你怎麽跑去‘咕噥’了?”

“我那是,”徐訣緊急刹車,因為他想找伍岸探聽陳譴的曾經,但是這些都不能讓陳譴知道,陳譴會不喜歡的,“我那是成年了,想找找樂子。”

“找樂子,所以在那種場合,你也敢七八種烈性酒混喝?”陳譴揪徐訣因天冷而兜在腦袋上的衛衣連帽,“你笨不笨,它顏色像可樂你就真把它當可樂了?別仗著午安姐跟我認識她就會幫忙盯著你,人家忙呢,一個沒盯緊怎麽辦?”

徐訣被揪得上半身向陳譴那邊傾去,壓著頸,擡著眼,一副乖乖聽教的模樣。

經過昨晚一事,陳譴已經不相信徐訣的無辜面孔了,這人會裝得很,只怕現在被揪著,心裏卻在盤算如何按倒他;被訓著,卻在計劃怎樣揉碎他!

想到這,陳譴更氣了,他不揪徐訣帽子了,手探進去揪徐訣的耳朵,指肚順著那耳廓撚下來,揉住那片耳垂,懷疑對方全身上下就這裏是軟的:“徐訣,你告訴我,斷片酒別名是什麽?”

徐訣知識再淵博也淵博不到這份上去:“你罵我笨蛋吧,我真不知道。”

陳譴如他所願:“笨蛋,是失身酒!你以為那些撿屍的是怎樣把人帶走的,將人灌斷片了往車裏一推,下一步就失身了,懂不懂?”

徐訣想懂,又不敢說懂,心思繞過羊腸九曲又兜回起點:“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跑你床上了。”

陳譴說:“那是因為昨晚把你帶回來後——”

徐訣目光灼灼:“我那麽沉的身板你怎麽把我帶回家?”

陳譴瞎掰:“上愛幫不幫雇人幫忙,兄弟189,在萬燈裏南門發酒瘋……”

“胡說,”徐訣打斷他,“我壓根沒在群裏瞧見這條消息,是不是你把我背回去的?”

陳譴道:“你還想我背你?軟泥一灘,直接塞出租車裏了。”

“那就是你把我撿走了。”徐訣學以致用,“換作別個我醉著也能把人撂倒。”

陳譴順不過氣,捧起碗喝了口湯壓火兒。

能算是他把徐訣撿走了?徐訣撿他還差不多,是誰把他肩膀咬出紅印子,是誰將他蹭傷破皮,是誰快活完又忘得一幹二凈?

擱下碗,陳譴擦擦嘴,把籠屜往徐訣那邊推。

徐訣昨晚沒吃飯,餓得慌,嗦完湯粉包攬下剩余的蝦餃燒賣,埋頭啃下一顆蝦仁,察覺對面沒聲兒,他擡起頭:“昨晚把我撿回家,辛苦了。”

說完瞅見陳譴臉色愈沉,他認錯:“我不是個酒精上癮的人,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陳譴心道,確實沒有酒精上癮,但精蟲上腦了。

他向後挨住椅背,問:“你昨晚真斷片了?什麽都忘了?”

“斷了……一會,”徐訣再怎麽回憶也只把那場美事記得清晰,可那時被酒精迷得暈頭轉向,哪顧得上身在何處,不確定真假又怎敢供出來,“我是不是犯渾事兒了?”

陳譴問:“你記起什麽來了?”

周圍都是人,徐訣不好說太直白,坐面前的人又恰好是被他在淩亂片段裏搓圓捏扁的那個,只能表達得更隱晦:“記起個美夢。”

陳譴勾住自己的唇釘,在指肚間一撚,釘帽在指頭硌出印子,他泛起逗弄人的笑:“夢到自己英語分數碾壓語文了?”

“非得英語碾壓語文才算美夢?我就不能壓點別的?”徐訣一提起不擅長的科目就來氣,一來氣就口不擇言,自大的話收都收不回來,他知道這壞習慣得改。

但哪怕要改,也改不掉幾秒鐘前潑出去的水,徐訣握著筷子垂眼反省,硬實的箸尖在蝦餃上來回滑動,將那張滑嫩的餃子皮給生生劃拉開。

挑破了皮不算,還要把蒸熟的肉搗爛,徐訣不知輕重,夾起那只不成形的蝦餃扔進嘴裏吃了,嚼完咽下時也剛好反省完了,既然收不回話,幹脆冒犯完這一次:“誰喝醉了還那麽純潔夢學習,肯定得夢些過不了審的啊,你看我幹什麽,我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