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喜歡你

臥室烏燈黑火,窗戶厚簾隔不開樓上走調的高歌和樓下外放的遊戲音效,陳譴貼著床沿朝外側臥,目光裹住床頭光傻笑不睡覺的黑柴。

左手虛握搭在枕邊,陳譴用拇指逐一撚過其余四個指頭,動作輕緩柔和,像撫慰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同時自己被雙臂緊鎖的感覺也揮散不去,和他哄人方式不同,徐訣一堵墻似的立在他身後讓他倚靠,兩手繞他身前松松垮垮地搭著,下巴枕在他肩上,被烈性酒熏染過的嗓音又沙又沉,連帶酒氣澆在他耳畔:“怎麽不出來?”

陳譴全程都繃緊了神經,抓住徐訣的小臂暗罵:他再輕浮再大膽,又怎麽能跟醉鬼比?

身後床單蹭動,陳譴還沒轉身,腰側就爬上來一條胳膊,像枝幹成精,牢牢地鎖住他,那把惹人酥麻的嗓音再度黏上他耳朵:“我好難受,能不能讓我抱抱?”

陳譴虛握的手攥緊,屏息數秒後猛然擰過身去。

剛才澡沒洗成,他攆徐訣去睡覺,到書房門口又遇上麻煩,平時挺溫順一人,撒酒瘋時任性又固執,腳底生膠粘在書房門外,任他怎麽推都推不進去,說書房的單人床睡著不舒服。

徐訣好生挑剔,自覺地拐轉方向朝臥室走,要占去他的大床,占了不夠,還將他也拽上來,由此才消停一時半刻。

這一時半刻過去,此時瘋勁兒又攢足了,徐訣比之前每一次同床共枕都不安生,攥住陳譴的手又掐又揉:“幫幫我。”

陳譴用另一只手推徐訣肩膀,借客廳溜進來的微弱光線捕捉對方晶亮濕潤的眼睛:“要誰幫你?”

醉鬼哪聽得進問話,徐訣不答,順著他翻過來的動作跨到他身上,掐住他下巴就要低頭親他嘴,陳譴一扭臉,那張唇落在他耳垂,流連成一個綿長潮濕的吻。

陳譴只感到透不過氣,空氣被困在對方身影籠罩下的一畝三分地裏,他掙紮,徐訣就壓住他,他順從,徐訣就從他耳根一路輾轉而下,總之好一頓折磨。

那串口水印子途經頸側和下頜,濕涼地定在鎖骨處被領口被擋了路,陳譴胸膛起伏,擡眼看著上方的臉,滋生的喜歡捅傷了理智,後者已然奄奄一息。

在夜場不乏曖昧的身體接觸,他能躲則躲,躲了還是惡心,連同自己也一起嫌棄。可徐訣的觸碰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又帶著分寸,即使逾越毫厘他也沒想過要推開,大概潛意識裏也抱了期待。

眼下被壓制、被親吻,比之往常要離譜多少,然而想到徐訣昨晚用那麽笨拙質樸的言辭對他說“你那麽好”,他反而覺得自己是在被修補,而不是被毀壞。

那兩片唇終於離開他鎖骨處的凹陷,徐訣拉開一小段距離,小聲嘀咕了句:“該穿蝴蝶結的時候不穿,煩人。”

指的是那件綁帶交叉一扯就開的衣服,平日萬般遭嫌,現在卻又被徐訣念起了好,陳譴軟在床褥間,身子暫時擡不起力氣,嘴上尚能指責:“有人一看我穿就窩火兒,能怪誰?”

可惜腦子不甚清醒的徐訣不辨是非,這件單薄的長袖T恤拽不動撕不破,他幹脆糟蹋衣擺,陳譴怎料對方膽大如斯,蹭地坐起來就要躲,結果被人擒住手腕往床頭靠背一按,整個人更被逼得無路可退。

混亂間心跳和喘息都分不清你我,陳譴被擠到身前的徐訣堵得嚴嚴實實,明明衣服都好好地穿在身上,他卻仿佛預料了結果。

無處安置的雙腿將床單掙出道道交錯的皺痕,陳譴抓亂了埋在胸前的那一叢頭發,劇烈的心跳連他自己都覺擾耳,卻被一雙唇溫柔承載。他難得無措,輕聲道:“徐訣,我還沒準備好。”

他連悶哼都不敢太大聲,唯恐這迷了腦筋只想吃食的狗子露出獠牙,可是他清楚自己同樣在淪陷,人家攥他手腕、揉他衣服,他還放任本能反應摟緊對方,口是心非的本事有所見長。

沉淪之際,陳譴滑下的身子突然又躥起來,胡亂扒住身後的靠背要穩住身形,忙慌中蹭到磁吸燈的開關,昏暗散盡,眼前頓時光亮。

徐訣也擡起臉,一雙眼睛被漫上來的酒精熏得茫然,看人卻認真。陳譴將衣服拽下去掩蓋,踹開徐訣要下床,腳腕一疼,沒逃離兩步就被抓了回去。

“姐姐……”徐訣伏在他背上囈語,陳譴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轉頭:“你喊誰?”

像是感應到他對這個稱呼的抵觸,徐訣不喊了,轉而擁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磨了磨,聲聲切切訴盡衷腸:“好喜歡你,想保護你。”

“憋死我了,在夢裏才敢說,好慫啊我。”

“我今天畫你了,以前老師說……說什麽來著,我想想,給我時間想想。”

不似剛才藏在夜色中瘋狂,此刻陳譴擡頭就能對上床頭刺目的燈。背貼胸、肩抵肩的親密姿勢在光照下一覽無遺,他攥著床單暗自緊張,不為胸口被衣服布料磨蹭的疼痛,不為覆在後背的異樣滾燙,只為徐訣醺醺作壞,貼著他耳朵掏心挖肺說著喜歡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