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給我穿上

手機沒握穩,順著掌心滑落砸在腳上,敲得那截腳腕骨生疼。

驚詫、欣喜、意外,種種情緒交織,徐訣一時無所適從,畢竟半個月來陳譴淡漠的態度他都看在眼裏,眼下局勢扭轉,高興之余他更怕被捉弄。

盡管迫切,他仍是撿起手機謹慎地問一句:哪個酒店?

對方沒說話,直接傳來一段視頻,鏡頭正對徐訣所落腳的酒店大門,畫面輕晃,掃過燈光斑斕的沿街商鋪,須臾後定格在一只拎著蛋糕盒的手上。

徐訣再沒遲疑,扔下手機就去穿衣換鞋,怕陳譴等得不耐煩,中途還拿過手機敲下回復:我馬上下來。

在酒店大門前等待的幾分鐘裏,陳譴的腦海中快速翻頁般掠過很多,為什麽會來,見面要說句什麽,如何故作鎮定,沒打擾對方休息吧。

其實這些問題在得知徐訣要去競賽的那天開始就考慮過許多遍,但心境與今天完全不同,今天從坐上來這一趟的車起,陳譴就保持著一種自知荒唐卻難掩興奮的心情,以至於奔波而來,腳心摩挲得滾燙,指尖卻還是冰涼的。

徐訣年紀小不懂,陳譴自己不可能跟著不懂,可他也怕付出滿腔熾火後換來的是重蹈覆轍,於是只能吝嗇地一點點給,觀察著對方的眼神和舉動一點點試探,稍有不妥就盡數收回來,絕不做捅破窗紙的那一方。

酒店大堂側方是兩座電梯,片刻間其中一雙門開了,頎長的人影從裏闖出,不消幾秒就跑出大門奔下台階在陳譴面前站定,喘氣時唇邊打出一團厚厚的白霧。

陳譴向來廢話不多說,在這裏枯等五六分鐘,早被冷風灌得全身僵冷,便省去對面前人的噓寒問暖。他瞥見徐訣抓著件外套,手裏拎著蛋糕不方便,陳譴就擡起一個手臂支使人:“給我穿上。”

徐訣這段時間堆積的陰郁一掃而光,他抖摟開外套幫陳譴披上,先套袖子,再扯拉鏈,扯到最頂時手松開一瞬,繞到陳譴頸後將毛領子翻下來。

順著頸後到喉結前,徐訣的雙手捏住兩只厚衣領不動,也不管大庭廣眾下這樣的姿勢是否親密,只輕輕一抻緊,讓陳譴仰起頭看他。

“什麽時候過來的?”徐訣問,“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提前跟你說了我怕你考砸賴我頭上,”陳譴說,“沒打擾你復習吧?”

盯著陳譴冷成淡紅的鼻尖,徐訣沒發覺自己忽略了些許重要片段,話語脫離思考蹦出口:“沒,都復習過了。”

陳譴放下心來,用蛋糕盒子頂了頂徐訣的腿,示意對方松開他:“別折騰我了,先去吃飯。”

徐訣昨晚在附近逛過一圈,當即列出幾家口碑裝潢都不錯的飯店供他選擇,陳譴卻沒細聽,待徐訣說完,他擡手朝街對面一指,說:“我也不想走太遠,就那兒吧。”

徐訣愣道:“老肯?”

早過了飯點,老肯裏空位充足,陳譴讓徐訣在座位上守著蛋糕,自己先去點餐。

點餐台上擺著新推出的限定玩具,得買套餐才能附贈,陳譴對著不太對口味的套餐內容幾度猶豫,最終還是要了兩個套餐端回去。

“吃嗎?”陳譴推過去一個雞肉卷。

徐訣那天晚上沒吃完陳譴剝的核桃,此時對方遞來雞肉卷,便忙不叠接過,眼睛偶爾覷向托盤上兩個無人問津的玩具。

也越過玩具,翻出托盤沿兒,意圖透過淡雅的蛋糕紙盒,來一探究竟裏面的蛋糕長什麽樣。

陳譴偏不如他意,風卷殘雲解決完一頓高熱量晚餐,摸紙巾擦擦嘴,問:“主辦方給安排的什麽房間?”

徐訣從蛋糕盒撤回視線:“都是標間。”急於邀請似的,又補充,“有兩個單人床,另一個還空著。”

陳譴拎著蛋糕起身,遂了對方心意:“那我就不費勁找地兒住了,剛好空出時間散散步。”

蛋糕不沉,但拎著閑逛總嫌占手,於是兩人只逛酒店周邊的商鋪一條街,小店琳瑯,合眼緣的進去轉轉,瞧不上的就略過。

晚上人多,兩人挨得近,走動時蛋糕盒總碰上徐訣大腿,他每次都自作多情以為陳譴蹭他,每次低頭瞅見那阻隔兩人的盒子都期待落空。

人不蹭他,他去蹭人,徐訣用食指關節蹭一下陳譴的手背:“我來拎吧,你這樣總晃它會散架。”

誰知陳譴調了個手,蛋糕跑去了右手,原來拎過蛋糕的左手則揣進口袋,很會煞風景。

徐訣蹭蹭褲縫線,跟自己暗中較量,陳譴身上裹的是他的衣服,插的是他衣服的兜,也罷,姑且算他倆間接牽手了。

剛和解完,陳譴的左手又從兜裏掏出來,伴著窸窣作響,輕輕地蹭上了徐訣的手背。

一霎間徐訣感覺手不是自己的了,面對陳譴他總無端生出許多難題,這是暗示嗎?該牽嗎?牽了不會被甩開吧?沒甩開的話是不是代表事兒成了?成了是不是代表回酒店能做些小情侶之間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