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暗戀我

評講課有點無聊,徐訣對著滿勾的作業轉筆,思緒遊離在課堂之外。

最近陳譴對他的態度似乎變冷淡了,具體哪裏變冷淡他也說不上,因為陳譴說話的語氣還跟平常一樣,表面浮著層懶調,該說說該笑笑,但就是不早起陪他在早餐档消磨上一時半刻,晚上也明令禁止他來麋鹿門口接下班了。

兩人見面的時間總存在沖突,徐訣清晨出門的時候陳譴還在閉門沉睡,九點多下晚修回來,面對的是一屋漆黑,守著枕頭昏睡之際,聽到客廳放輕的腳步聲後努力睜眼,等意識回魂爬下床,陳譴的臥室早就關上了門,徐訣在門外佇立好久,也回房了,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周末晚陳譴在家,徐訣占著茶幾寫作業,留著眼尾一隅間或抓一把陳譴的身影,瞅見對方睡袍微動朝他走來。

好像是新買的睡袍,很襯膚色的燕麥白,燈光稍微暗點就能憑空想象出對方不著寸縷的好景致,再暗點,仿佛就能在地毯上勾一場天雷地火。

不過燈色亮堂,天雷地火沒勾成,陳譴的手搭住他膝蓋捏了捏,說:“讓一下。”

徐訣以為他也要坐,便側了下身,陳譴跪在地毯上拉開茶幾抽屜,手探進去翻找滿屜名片。

作業寫不下去了,徐訣撂了筆問:“你找名片幹什麽?”

陳譴頭也不擡:“找幾個老主顧。”

一個不成,還幾個!

徐訣也不想幹涉陳譴私事,但不問心裏難受:“找老主顧幹嘛啊?”

“約出來喝幾杯,聊聊。”陳譴挑了兩三張名片在手裏攥著,徐訣隱約瞥見那些名片上面的職位,什麽設計顧問,什麽建材經銷商,什麽家裝總監……

這是購置了新房?在裝修階段了?裝修完之後呢,要搬進去了?

徐訣伸手要抓陳譴衣擺,誰料人已經站了起來,他沒抓住衣擺,倒是勾住了陳譴的一截腳腕。

陳譴險些摔倒,低頭看握在自己腳腕上的那只手,手背青筋蔓延,再看手的主人,徐訣眉眼壓低,不知道在委屈個什麽勁。

他擡腳用腳掌輕踩徐訣的小腿,說:“松開。”

徐訣還是握著,拇指將陳譴腳腕骨後的那顆淺痣撚紅了:“是不是我住你屋,你嫌煩了?”

陳譴腳下失了輕重,不小心蹭到了徐訣褲襠上,他來不及解釋,不可思議地問:“我就約人侃幾句,你哪裏得來的破結論?”

“我以為……”徐訣手一松,拖來沙發上的抱枕蓋自己褲襠上,“行吧,我繼續寫作業了。”

“徐訣。”陳譴看著他。

“徐訣?”

徐訣心道,陳譴怎麽變聲了。

“徐訣!”

手肘被同桌施力一杵,徐訣另一只手沒握穩筆杆,紅筆啪嗒掉在地上。

他沒顧上撿起,撐著桌沿兒從座位上站起,白素珍在講台上覷他:“還沒下課呢,這就神遊到食堂了?講講語法第五個空,難得全班就你跟課代表做對。”

若不是神遊被打斷,回憶準該進行到陳譴給他講這一題的環節了,眼下變成了他講,全班聽,講完剛好打下課鈴,白素珍手一揮,讓他往辦公室走一趟。

照例被班任念叨上一通,內容不外乎是臨近期末,別為了個競賽落下其他功課,等白素珍歇口氣的空當,徐訣適時遞上請假條,請的是19號到21號三天的假。

下晚修後,徐訣騎車離開學校,經過門衛室時悠悠刹住車,今晚又是那老大爺值班。

他目不斜視盯著對方手捧的那碗酸辣粉,大爺吸溜完最後一口擡頭,胡子上還沾著湯汁,就朝他吹鼻子瞪眼:“天天杵這瞅個什麽勁呢!”

徐訣不用接陳譴下班,就不急著走:“瞅你啊,我都候上半天了。”

大爺將筷子往紅湯裏一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我!”

徐訣一口氣沒喘上來:“省省吧,我對象聽了準得心梗。”

大爺擦擦嘴:“你對象誰?”

這回輪到徐訣心梗,對象八字還沒一撇呢,他不答反問:“你那粉好吃不,是這個好吃還是小陳上回給你帶的水煮魚好吃?”

大爺拎著手電筒和鑰匙串起來了:“那得是小陳帶的,肉可多,得勁兒,你不懂的。”

得,又來一個說他不懂,徐訣沒脾氣了:“等我競賽完回來就給你帶一盤尖椒烤魚,到時候你看我懂不懂。”

說完一捏鈴鐺,揚長而去了。

回家時恰又在樓道碰見505的那個女人,對方身上的香水味過於濃烈,徐訣自覺避讓到邊上,結果對方也停下看他,目光在他的校服上轉了一圈:“原來還在念高中呀,上次送你的禮物懂怎麽玩兒嗎?”

徐訣早把這茬給忘了,他反手捏一下書包側袋:“還沒碰過,我把東西還你吧。”

“欸,不用。”女人忙躥下兩個台階,“你呀,估計用不上,不過你可以給對象玩兒,再不濟呢你來我這屋,我給你做示範,喜歡的話我這還有很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