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羊入虎口

小賓館建在客運站附近,方圓百米只這一家,老板仗著客流量大,收費不低,設施卻一般,屋裏連個暖氣都沒提供。

徐訣先去洗澡,沖了足有二十分鐘才出來,他光著膀子往床沿一坐,扯過床尾的T恤套上:“你快去洗,趁還有熱水。”

手機右上角顯示時間已過淩晨,陳譴摁熄屏幕,道:“這又不是在家裏。”

浴室跟房間就一布簾子隔著,陳譴撩開布簾進去,被滿室未散的暖霧團團裹住,扒了衣服也不至於哆嗦,才明白徐訣是為了先幫他烘熱浴室。

一簾之隔,水花相繼在瓷磚地面砸開,一同暴露於徐訣眼底的還有簾下縫隙裏那雙白凈的腳,套在賓館又大又醜的拖鞋裏顯得有些不相稱。

他移開眼,把頭發擦得半幹,翻到床中央鋪被子。

床是單人床,挨著墻的,只比宿舍的寬一點點。徐訣把唯一的枕頭推到靠墻那邊,上面墊個自己的衛衣,遮蓋枕頭上洗不凈的怪味兒,然後把校服外套疊成方塊,擠著枕頭放好。

他鉆進被窩,挪到靠墻那邊倚床而坐,解鎖手機翻閱積攢了一晚上的消息。掛在最頂端的聊天框用紅圈綴著99+,還以為是班級群裏有了新任務,原來是邱元飛那孫子自作主張建了個三人群聊,群名叫“訣子追愛記,進度百分一”。

邱元飛和衛小朵閑不住嘴,從晚上八點多聊到剛剛,學校裏成天口頭掐架,在網上倒挺和諧投契,幾百條消息只圍繞一個中心點,就是為徐訣追愛的漫漫長路出謀劃策,只是計劃皆被一一推翻,因為都不知道攻略對象是哪種類型的姑娘。

冗長的聊天記錄看得人眼花繚亂,比英語閱讀還讓人頭疼,徐訣只回復一句:“誰起的群名,變相咒我斷子絕孫呢?”

發出去的時候想了想,好像沒什麽不妥。

但邱元飛已經迅速把“訣子”改成了“徐訣”,並說:“訣啊,這會兒才冒泡,沉迷學習也得勞逸結合吧,你勞了四五個鐘頭,對得起我們這些為你傷透腦筋的戰略夥伴嗎?”

衛小朵也上線了:“你懂啥呀,人徐訣一放學就沒了蹤影,肯定是去接姐姐下班了。”

全面了解攻略對象才好部署計劃,邱元飛順勢問道:“兄弟,你的姐姐是做什麽的?”

徐訣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說小蜜蜂他們不懂,說陪酒他自己跨不過坎兒,想著賣酒換個說法也行得通,便道:“搞銷售的。”

邱元飛家裏就是做經銷的,挺懂:“是渠道型銷售還是顧問型銷售啊?”

徐訣剛查完百度回來,籠統道:“商務型銷售。”

邱元飛:“商務型銷售離不開酒桌文化吧,人心險惡,小心姐姐羊入虎口。”

徐訣眼皮子一跳,想起陳譴那件他百般嫌棄的黑紗襯衫,兩顆潤白珍珠晃在胸膛前讓人一看就想咬,也想起那條蹭開了蝴蝶結的choker,不知是誰手賤留下的傑作。

可陳譴只要一天不辭去這份工作,他一天都只能嘴上逞強:“姐姐就是屬虎的,只有他吃人家的份,不過他潔身自好,勿cue。”

衛小朵變身糾錯小警察:“嚴謹,是‘她’不是‘他’,虧你語文考年級前三呢。”

徐訣還愣怔在自己打的上一句話中,不經意間他跟著那倆喊姐姐,喊完還挺過癮,更想當著陳譴的面也喊一句。

浴室裏水聲停了,徐訣關了手機擱床頭櫃,瞅見櫃面的另一台手機亮著,上面飄著個句號,連個正式備注都不配有的估計不是什麽重要人士,但這個點來騷擾人睡眠的就很蹊蹺。

徐訣沖浴室方向喊:“j……陳譴,你有來電!”

陳譴的聲音透過布簾傳出來:“是188開頭嗎?”

徐訣側身看了看:“對。”

陳譴平淡道:“掛了,幫我拉黑。”

看這架勢,這188肯定是姓蔣的號碼,徐訣自己是189的,頓時感覺自己在號碼這方面略勝一籌了,不知別的方面是不是也一樣,他必須方方面面都得到陳譴的認可。

拉黑得先解鎖,徐訣如同找到了理由,端著掐掉來電的手機走到布簾前,說:“你摸一下指紋鎖吧。”

布簾拂動,陳譴在裏面吹頭發,徐訣一開口,聲音就被吹風機呼呼的噪音所吞沒。

都吹頭發了,應該穿好衣服了,徐訣放心地掀起布簾:“陳——”

一縷熱風拂面而來,徐訣當場愣住,不記得躲閃目光,不記得退讓腳步,只下意識吸吸鼻子,怕自己又流了鼻血。

那晚陳譴睡著了被他擺弄著換衣服,在暗燈下他用眼睛吞食了陳譴的軀體,可光線微弱,他感覺不盡興。

現在這副軀體直觀地展示在明燈下,穿著他揉皺過的黑丁,除此之外,粉的白的、平坦的挺翹的,他全看得一清二楚,卻失去了那晚的膽量,因為怕陳譴對他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