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高中生

車靠邊停穩,蔣林聲熄火後看向副駕:“怎麽了,看不夠?”

陳譴正對著遮陽板的化妝鏡打量自己新打的唇釘,小小一顆綴在下唇線正中間,給他穿洞的師傅說他是自己所接過客人裏唇形最漂亮的一個。

陳譴微張開嘴,又抿起,飽滿的唇珠落在下唇上,這唇釘似乎沒讓他看起來不好惹一點。

“好像有點腫了。”陳譴說話還不太敢自如地動嘴巴,總感覺牙齒會扯到嵌在肉裏的釘子底部。

蔣林聲湊過來,掌心遞到陳譴面前:“我看看。”

衣物窸窣,陳譴松了圍巾,將下巴搭上去:“應該沒有很醜吧,要不還是摘了等它自己長回去?”

蔣林聲的手一年四季都是那個溫度,冬天牽著暖和,夏天不會嫌熱,是令戀人舒適又很容易依賴上的觸感。

他托著陳譴的下巴看了看,車廂裏沒開燈,下雪的夜晚月光也很稀薄,他得靠很近才能看清陳譴下唇線附近的地方確實比平常紅腫一些,但不嚴重。

不清楚陳譴是怎麽想的,說打個釘子就能唬人,蔣林聲只感覺這顆小巧的釘子配上這張漂亮臉蛋,頂多讓人想入非非的程度往某方面更深跨一步而已。

陳譴又不是那種廉價小鋼圈掛滿耳骨的小地痞。

“你喜歡的話就留著,挺好看的。”蔣林聲撚了把陳譴的唇珠,“就是有時候可能不太方便。”

剛打完釘的人對唇部的任何刺激都很敏感,陳譴往後一躲,指腹按了按被掐過的地方:“吃飯的時候嗎,我注意點就好了。”

“今晚吃的烤全羊還沒消化吧,能不能惦記點別的?”蔣林聲意有所指但不點明,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外面冷,你在車裏呆著,消炎藥我替你買。”

外面確實太冷了,寒風張狂地把雪花拍打在車窗上,毫無休止的跡象讓陳譴感覺蔣林聲的車在路邊多停一會兒就會被這場大雪給覆沒。

雲峽市上一次下這麽大雪還是在他讀高二那年,不過比起勢頭來還是當年的更猛,畢竟當年全城持續停電十八小時的狀況在今年暫時還沒上演。

主駕門剛開了條縫,擠進來的冷空氣迅速沖散車廂內的暖意,陳譴被灌了一脖子風,匆忙揪緊圍巾,另一只手拽了把蔣林聲的袖子:“等等。”

蔣林聲嘆了口氣,坐回去給陳譴兜上羽絨服連帽:“這麽怕冷,要不等雪停了我再去買?”

羽絨服帽子上的絨毛紮得臉癢,陳譴拽掉帽子,重新把圍巾裹好:“不是說今晚回去還要加班嗎?”

“也不算太急。”蔣林聲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一聲,是消息提示音。

“泡完澡添一杯黑咖忙到淩晨兩三點,第二天再惡性循環,也就你能承受這種工作強度。”陳譴扯開背包拉鏈,習慣性檢查有沒有落下東西,“我自己去買,你不用等我。”

蔣林聲看了眼窗外:“你要走回家?”

“就幾百米距離,當消食了,誰讓你笑話我總惦記烤全羊。”陳譴按按衣兜,又彎身往座椅下撈了撈。

“又丟什麽了?”蔣林聲擡手摁亮氛圍燈,“起來,我幫你找,等下蹭到了嘴又喊疼。”

陳譴直起身掃視一圈車廂裏被照亮的範圍:“你見沒見著我香水?”

香水是前年生日蔣林聲送的,後調是橡木和晨露混合的淡香,陳譴很喜歡,一直用著沒更換過,只剩個幾毫升丟了有點不甘心。

扶手箱裏的雜物被蔣林聲扒拉出聲響:“今晚不是才用過?”

“是,”陳譴再次探手進包裏翻了翻,飯後去打釘前他擔心自己一身烤肉味兒熏著人家,下車前特地用香水掩蓋了下,“應該是在車上的,沒落別處。”

中控台上蔣林聲倒扣的手機漏著光,不時還有三兩聲消息提示音,不知是哪個倒黴的下屬夜深了還要在線上向上司匯報工作。

“算了,”陳譴放棄尋找,把包挎上肩,手機和充電寶一並攏進手裏推門下車,“我走了啊,你別熬太晚,我半夜醒了要查崗的。”

“這就走了?”蔣林聲傾身想抓他的手,“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陳譴搭著車門俯身,食指在自己的唇釘旁點了點,嘴邊的笑有點戲弄意味:“今晚給不了。”

蔣林聲看了他一會,妥協般地收回手,抓起提示音不斷的手機:“真不用我送你啊,又不花多長時間。”

兩人的家方向相反,加上下雪天行車艱難,用這時間蔣林聲能多批兩份報表。陳譴慣會體諒人,沒答話就合上車門,臨走前從袖子裏伸出根指尖,在蒙著雪霧的車窗上畫了顆心。

隔著車窗,蔣林聲朝陳譴揮揮手機,隨後發動車子打轉方向盤調頭遠去,不多時路面軋出的兩道車軌又被紛紛揚揚的雪給填補上。

沿街大部分商鋪已早早打烊,眼前藥店透過玻璃門灑出的一片光就顯得格外柔暖。進去前陳譴看了眼電量,發現手機裏還塞了條蔣林聲剛發的消息,就幾個字——乖寶,也多惦記惦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