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長野縣的重逢-楠田陸道(8)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站在高處的三人身上。

在黑澤秀明出聲之前,他們竟然沒有發現當警官們都在案發現場盡力破案時,與被害人同組的警官竟只是站在橋上旁觀!

一時間,河堤之上寂靜極了,只有輕微而低沉的風聲。

黑澤秀明環視了一圈仰著頭的警官們,哼笑一聲。

“還不來?你們三個當警察的時間也不少了,不會不知道有一種殺人犯喜歡用各種手段參與警方調查,左右警方判斷以便逃脫罪責吧?”

黑澤秀明說話的聲音很輕,壓迫感卻極強。

站在河堤上的三位警官動了。

他們急切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大步流星地疾步走到案發現場。

他們面部肌肉緊繃,咬肌緊張,呼吸卻很輕。

——精神瀕臨崩潰,心虛,小心翼翼。

奇怪。

這是犯罪者在面對警察問詢時才會產生的表現。

按理說這個案件的犯人只有一位,怎麽會出現三人同時心虛的情況?

有趣。

黑澤秀明撐著車子的引擎蓋,腳一蹬,輕輕坐上去。末了,還拍了拍身側引擎蓋空出的位置,招呼道:“黑田長官,坐。”

不苟言笑的高大男人依言走到黑澤秀明身邊,倚在車前蓋上看向神情緊張的三人命令道:“照著黑澤警官說的做自我介紹。”

“那我先來吧。”身材敦實的男人率先上前,表現急切,“我叫三枝守,長野縣警警部,組長死亡的時候我和另外兩人正準備前往一個強盜犯的窩藏點實行逮捕,我和組長共事多年,沒有理由殺害他。”

確實不是他,太矮了,身高只有170左右,而犯人的身高有175左右。

不過這個三枝守應該有別的犯罪史,他太急切了,反而顯得刻意。

凡事有輕重緩急,三枝守到底犯了什麽錯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殺案的犯人。

黑澤秀明抿了抿唇,“下一個。”

“我叫鹿野晶次,警部補,竹田組長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

“廢話就不用說了。”黑澤秀明擡手打斷,“竹田組這個名字倒讓人覺得很新奇,一般黑道才會稱自己為某某會,某某組,你們呢?因為什麽選擇了這種自稱?”

黑澤秀明說完,在場的警官們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從沒有人從這種角度想過這個問題!

黑澤警官實在是太敏銳了!

說起來……

竹田組又不是上層欽定的組別,卻一碰到案件就一起行動,從不分開。

本以為是因為他們關系好,沒想到另有玄機!

鹿野晶次頂著眾人懷疑的視線,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他顧不上擦,訕笑道:“這個主要還是因為竹田老爹……我們一直跟著他做事,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這個名字。”

想把懷疑引導到受害人身上?覺得就算他們查到什麽也會死無對證?

不愧是老刑警,連脫罪的方式都這麽專業。

黑澤秀明嗤笑一聲,他笑得輕,帶著一些了然和譏諷。

鹿野晶次立刻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黑澤秀明遠比他想象的難應對,可惡,不就是個24歲的小鬼嗎?

“你不服氣什麽?”黑澤秀明興味道,“嫉妒我24歲就做到警視正,而你45歲卻只有警部補?”

鹿野晶次氣得從鼻腔猛地噴出一股氣。

黑澤秀明半點沒有故意氣人後的心虛感,坦蕩接過諸伏景光趁著他問話拿到的長野縣懸案資料。

鹿野晶次這種不懂看形勢的人還是晾一會兒比較好。

黑澤秀明看向站在最後身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該你了。”

“啊……我叫秋山信介,26歲,是巡查部長。哈哈,做了這麽多年警察卻還是個巡查部長,真是沒出息。”

黑澤秀明只掃了他一眼就看向手中的文件夾。

前幾頁是這三位警官的簡歷档案,其中顯示,秋山信介有一個曾用名。

油川信介嗎?

黑澤秀明盯著這個名字看了一會兒,狀似不經意地翻過資料,邊查看後面的內容邊問:“你一年前改了姓,為什麽?”

“啊……父母離婚後,我跟了母親,所以就改姓了。”秋山信介眼角與嘴角下撇。

——悲傷。

“你很想你的父親嗎?”黑澤秀明試探。

“不。”秋山信介輕嗤一聲,“他只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

對父親有惡意。

看來他的悲傷情緒並不是針對父母離婚。

那難道是針對改姓?

看來油川這個姓氏對他來說有重大意義。

“你是獨生子?”黑澤秀明低垂著眼瞼翻看資料,這個動作可以讓被詢問的人以為目前的問題不怎麽重要,從而實話實說。

但秋山信介沒有說話。

黑澤秀明沒有催促,過分緊促的催促會在詢問時讓出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