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六月十八,禦駕啟鑾。除已逝“大貝勒”以及早夭的六阿哥外,其余排行十以上的皇子全部隨駕左右。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京,並沒有一開始就往南。而是在河南山東陜西境內都逛了一圈。胤礽與張伯行沿著河道視察,靳輔隨後趕來,加入其中。

在上輩子歷史上,靳輔將自己一生十數年的光陰傾注於河道,但他這條路走得其實並不順利。

康熙二十七年,靳輔遭遇彈劾,說其治理河道數年,費銀數百萬兩,沒有終止之期,又羅列諸如奪取民田,越境販賣等罪行,因此被革職。雖然後來起復,可彼時他身體已經抱恙,強撐著工作沒多久,病死在任上。

這一世,有胤礽在,他時不時跟康熙灌輸治理河道不易,非一時之功的思想,又一再囑咐嚴查河道撥款,必須保證每一筆款項都用在了該用的地方。為此,還順帶抓出了兩批貪汙要員,全部砍頭。

所以這件事沒有發生。靳輔在河道總督的位子上坐得穩穩的。

看著眼前精神奕奕的靳輔,胤礽有些唏噓。他先請太醫為其診了脈,又送了張養生的方子,看著太醫言道靳大人身體康健的答案後,嘴角微微多了兩分笑意。

若按照原本軌跡,靳輔只有一年可活。胤礽覺得這樣的人才,還是多活幾年得好。

靳輔捧著手中的養生方子,神色復雜。因太子對河道治理十分看重,與水利上也頗有興趣和天賦,這幾年,他與太子一直有通信往來,時不時能收到太子的養生方子。坦白說,這回收到的已經是第十六張了。

尤其,太子每每在信中咨詢過他河道情況後,末尾都會問一句他的身體狀況,甚至曾命當地醫署定期給他看診。

靳輔心情有些微妙,為什麽每次跟太子交談,他都有種自己快要死了的錯覺?

但胤礽的善意,靳輔還是能感受出來的。帶著這份激動,靳輔在此後同胤礽的交談講解中更為用心了。

幾人一路勘察一路討論,康熙偶爾與他們一道,也會插幾句嘴,但他在水利上的知識儲備有限,還沒胤礽強,等談到深層面的東西,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後來幹脆甩手,在胤礽巡視河道之時,他或巡視當地民情,或呆在房中處理京師送過來的奏折,都有事兒可做。

康熙有政務要處理,胤礽帶著胤祉胤禛在河道忙碌,下頭幾個阿哥一下子失了管束,瞬間玩瘋了。也怪不得他們。一群半大小子,往日裏連出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提去到別地。好容易人生中有這麽個機會,還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下回,哪能不玩夠本?

不論所到之地是貧瘠還是繁榮,在他們眼裏都稀奇,都有許多新鮮之處。眾人吃本地特產,看街頭雜耍,聽說書故事,最重要的一項是掃貨,尤其以九阿哥胤禟最甚,停駐一處橫掃一處。在禦駕還沒南下之前,就已經搜羅了一堆的東西,耗光了手中的銀錢。

胤禟看著空空的荷包唉聲嘆氣,眼珠骨碌碌亂轉了一圈後,盯上胤祺:“五哥,你還有銀子嗎?”

胤祺點頭:“有。”

胤禟眼前一亮:“那你借我點!”

胤祺拒絕:“不行。”

“我不要多的,你稍微給點就行。”

胤祺堅決搖頭。

胤禟橫眉:“還是不是兄弟了!咱們可是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就是因為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我才不能給你。臨走前,額娘特別囑咐我,不要借銀子給你。我答應額娘了。”

胤禟:……額娘啊額娘,你可真是我親額娘!

胤禟開始狗腿地獻殷勤:“五哥,你別這麽死心眼,咱們瞞著額娘就是了。你不說我不說,額娘怎麽知道你借給了我。你說好不好?”

“不好。”

眼見胤祺油鹽不進,胤禟轉頭出門找上了胤禩與胤礻我。當然主要是找胤礻我。因為胤禟心裏清楚,八哥手頭緊。良嬪出身辛者庫,家世低微,沒有娘家幫襯,這些年寵愛日漸,能補貼的銀兩有限。

這種情況,他怎麽好意思向八哥開口?但是十弟不一樣,鈕鈷祿氏是大族,十弟額娘還是貴妃,執掌宮權,他肯定不差錢。

哪知胤礻我無奈表態:“我帶的銀子已經用光了。”

胤禟懵逼:“這麽快就用光了?”

“額娘說我年歲小,不讓我帶大筆銀錢,怕我肆意妄為。前日我們出門逛銀樓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芍藥花的簪子,用的鑲金點翠手法,十分好看。額娘最喜歡芍藥,我就買了,身上的余錢全用在了這上頭。九哥,抱歉。”

胤禟嘆氣,很是失望。反倒是胤禩遞過來一個荷包:“我這些天沒怎麽用,全在這了,你不嫌少的話就拿去吧。”

胤禟有些猶豫,胤礻我是大戶,拿了他的不心虛,可拿胤禩的,胤禟伸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