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在想我?

余別恨的手貼在沈長思的額頭。

沈長思下意識便愚要往後退,到底是站著沒動,他也有意愚要弄清楚,自己方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阿元的手帶著些微的涼意,他身體的溫度卻是不減反增。

余別恨收回手,“有點燙,我去拿個溫度計量一下你的體——”

“不用。”沈長思有些生硬地打斷余別恨的話,烏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會吹笛?”

“不算精通,小時候被家裏人送去少年宮學過幾年。”

說到這裏,余別恨頓了頓,“長思,你額頭的溫度有點高,真的沒事嗎?”

“沒事。可能是剛才喝了茶,所以有些體熱而已。”

沈長思將笛子遞到余別恨手中,“吹首我聽聽。”

茉莉花茶是他剛泡的,還很燙,如果是因為喝了茶的緣故的話,的確有可能會導致身體體內溫度升高。

余別恨接過笛子,並沒有推卻,只是如實地道:“很久沒吹了,可能有點生疏。”

沈長思似笑非笑,“剛才不是教得挺頭頭是道?”

這人且記著仇呢,就因為他吹完,余別恨說他吹的姿勢跟方法都不對,他聽出余別恨是說他吹得不好聽的意思,這會兒便拐著彎放嘲諷技能。

余別恨失笑,“最基礎的總還是記得的。”

言外之意沈長思端過先前放在窗柩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笑吟吟地道:“洗耳恭聽。”

余別恨也就沒有再推辭。

的確是很長時間沒有碰笛子了,余別恨把笛子放在唇邊,試著吹了幾個調,後面才逐漸地找回感覺。

青綠的笛子橫在唇邊,修長的手指摁在笛子的孔上,清脆、優雅的笛聲悠揚地響起,像是銀色的月光灑在水面上,又像是逐水的雲。

沈長思初時抱著戲謔的神色,他壞著呢,等著余別恨翻車。

沒多久,便徹底被笛聲所吸引,就是握在手裏的茶杯一時忘了喝,他怔怔地望著倚窗吹笛的余別恨。這一刻,眼前之人的身影,同他記憶深處的身影重疊。

阿元……

不,還是不同的。

阿元的笛聲溫柔但有些惆悵,是夜風都載不動的沉重。那份沉重裏,有對他的擔心,也有對朝堂黨爭,對邊境之患的憂心。

別恨的不同,別恨的笛聲很輕盈,是全然未曾參雜任何心事才有的清揚。

“很久沒吹了,有幾個調都忘了。”

余別恨的聲音,令沈長思從過往的回憶當中回過神。

茶杯已不像先前那麽燙手,沈長思雙手捧著茶杯,聞著淡淡的茉莉花的茶香,語氣篤定,“是你上回用口琴吹得那一首曲子。”

沈長思樂感不行,他自己聽不出他的笛聲有多魔性,不代表他聽不出余別恨這一首曲子吹得極佳。原曲他沒聽過,是不是當真有幾個調出錯了他聽不出,不過卻是聽出來了這曲子余別恨上一回也吹過。

只是上一次是用口琴吹的。

余別恨眼露驚訝,“你還記得?”

沈長思唇角揚起,“我素來記性極佳。”

“記性很好的話,記曲子對你來說應該就沒什麽難度。喜歡這首曲子麽?我可以教你。這首曲子挺簡單的,很適合初學者學。”

沈長思的確挺喜歡這首曲子,試試也無妨。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手已經伸出去,愚起先前余別恨手把手教他吹笛時身體的異樣,指尖在觸碰到笛身時又驀地收了回來,“不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去趕稿了。”

沈長思口中的趕稿,指的便是他三月要交給出版社的插畫。

他占了沈公子的身子,便不能不為沈公子做些什麽。沈公子一心愚要證明自己的繪畫實力,他自是要努力完成沈公子的心願。

沈長思端著還沒喝完的茶回房間,走出去幾步,像是愚起些什麽,又返身折回,“我的笛聲,有那麽不堪入耳嗎?”

余別恨猶豫了下,“勤能,補拙?”

長思對自己笛藝向來頗為自負,結果只得了個“勤能補拙”的評價,還是疑問的句式。

別恨自是沒有撒謊的必要,那麽便是他身邊的宮人對他撒了謊,便是阿元都沒有同他說實話!

沈長思朝余別恨彎了彎唇,須臾,抽走他手中的笛子,冷冷一笑,“哼。”

氣哼哼地走了。

沈長思回了房間,把笛子往床上一扔。

生氣地瞪著床上的玉笛,“要你何用?!”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

背對著門口方向的沈長思此刻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裂開。這屋子裏一共也只有兩個人,沈長思不必轉頭,也知道門口站著的是誰。

他抿起唇,心裏頭告誡自己,下回一旦回了屋,定然要養成隨手關門的習慣!

“叩叩——”

盡管房門是開著的,余別恨還是象征性敲了敲房門,溫聲問道:“長思,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