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手套

其實謝長明沒有回去,而是隱住身形,跟在盛流玉的身後,一起進了院子。

疏風院與從前並不一樣。

從前院內滿是梧桐,高樹隱沒間只能看到一排屋舍,盛流玉住在裏面。

後來,盛流玉走了,幻術也湮滅了,院落恢復了平常的模樣,與一般的院落並沒有什麽不同。

再後來,盛流玉回來了,大多數時間也都待在謝長明那裏,懶得在院子上耗費心神,連幻術都沒再用過。

謝長明還記得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盛流玉就倚在梧桐樹下躲懶睡覺,說自己是“討厭鬼”。

那時候不會罵人,現在也沒學會多少新詞。

他不再想這些,而是重新觀察了院內人員的分布狀況。這次跟著盛流玉回來的侍衛住在西邊的屋子,長老和隨行的人住在東面。來往之間,那些侍衛對這次來的人很客氣,卻不必聽從他們的吩咐,只是照例守著院子,沒有外出。

盛流玉回到屋子後,燈火亮起時,薄薄的窗紙上短暫地出現了兩個影子,其中一個在一瞬後就消失了,想必是小長明鳥收回了自己的尾羽。

謝長明停在東邊的屋子前。

現在也可去一探究竟,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們才來一日,查不出盛流玉與誰交好是很正常的,等再過幾日,還是找不到消息,他們才會開始焦慮,商談討論才會逐漸變多。

謝長明在屋檐上布置了一個隱蔽的法陣,只能記錄來往的人影,沒有多余的功能,連靈石都不必放,只需汲取天地間的靈氣,便可以運作。不出意外,法陣不會被人發現,即使出了意外,被除謝長明之外的第二個人觸碰到,法陣也會化為碎片,尋不到痕跡。

接下來的幾日,一切相安無事。

思戒堂的長老們跟著小重山來的人,將麓林書院內仔細探查了一遍,也不知在找些什麽。

而良征長老也在書院裏打探了一番,從院長到老師,最後連學生都問了個遍,得到的消息都是神鳥貴不可言,平日裏難以接近,也從未見誰和他交好過。

謝長明只當作不知情。

而那門課也終於上完,眾人還未來得及放松,又開始緊促地考試,整日都很忙,更沒人在意小重山究竟在找什麽。

直到該考阮流霞那位師叔教的法術課的時候。這門課不是用紙筆作答,而是實戰演練,學生隨意抽簽,兩人一組比試,只許用普通的身法和在課上學到的法術。贏了便通過,輸了的重新抽簽,再比試一輪,這次輸了的四分之一就沒有機會了,不能通過這門課,要在明年重學。

在大家看來,謝長明的運氣著實太差,抽到的對手是石犀,是必輸的局。

進書院三年以來,石犀輸的唯一一場比試是上次春時令的最後一場比試,他輸給了一個五靈根的散修,被恥辱、難堪折磨了整整一年。直到後來聲名鵲起,才佯裝這件事並未發生過,也沒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

陳意白趁著先生不注意,偷偷摸摸開了個賭局,賭誰輸誰贏。

大家覺得陳意白作為謝長明的舍友,可能是和他有仇,要開這種賭局羞辱對方,紛紛下注。

陳意白不僅坐莊,還壓了一半身家在謝長明這邊。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當然不是送錢,謝長明可能沒有贏過很多場比試,卻從未輸過。

謝長明不會輸。

比完後,運氣不佳的那個變成了石犀,似乎一遇到謝長明,他總是會輸。

他輸得並不心甘情願,也不心服口服,連句話都沒說,直接轉身離開了。

陳意白賺得盆滿缽滿,要請謝長明吃飯。

謝長明沒去,也走了。

他去了疏風院。

昨日之後,良征長老屋子裏的人來來往往明顯頻繁了許多,大約是沒查出些什麽,已經開始著急了。

雖然沒有摘下不動木,謝長明也能隱約感覺到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長老修為很高深,應當是不止大乘期的。可這樣一個人,在上一世卻沒有追殺過他。

現在想想,長明鳥代傳神諭,而前兩世他的死似乎都沒和長明鳥牽扯上關系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謝長明到那兒的時候,盛流玉不在院子裏,屋裏幾人正在談話。

周圍布下了層層禁制,只為了隔絕外人的窺探,卻擋不住謝長明。

裏面的聲音有些嘈雜,說話聲此起彼伏。

有人道:“大長老,我們查了這麽久,也沒找到魔族的蹤跡,還要繼續找下去嗎?”

“麓林書院畢竟不是小重山,即使這裏有魔族,哪怕是鬧得天翻地覆,與我們又有什麽幹系?”

這句話說得與外界廣為流傳,說長明鳥一族心系天下的言論過於不符合。

“那個許上霖也是滑頭,看似說了很多,實則什麽有用的都沒有。”

“出來之前,不是說有很要緊的事?怎麽查來查去,還是在查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