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周小羅(第2/4頁)

三年。

那三年。

謝長明冷冷地看著,不自覺地握緊了垂梔綢。

睡夢中的盛流玉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微微皺起了眉。

謝長明怔了怔,松開了手,慢慢地拾起一旁的不動木,重新戴上。

小長明鳥只是一只很小的,還未長大,很天真的小鳥。

看似被所有人崇敬保護,其實周身有無數謎團,被無數或真或假的謊言欺騙,仿佛活在海市蜃樓之上。

謝長明也是欺騙他的其中一個。

小長明鳥說得沒錯,他就是個騙子,壞蛋,討厭鬼,沒說過什麽真話。

但是沒關系。謝長明想,那些人都無關緊要,他會好好保護小長明鳥,以後也會將真話說給他聽。

在一切真相大白,一切塵埃落定之時。

謝長明走到窗邊,解開封印。

月光透過窗欞傾瀉而下。

謝長明擡頭看了一眼天。

在方才的某一個瞬間,他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看到”了。

不是某一雙眼睛,而是某一種注視。

如盛流玉所料,小重山那些長明鳥的族人,比外面的人還要畏懼長明鳥。他們只要確定盛流玉確實待在屋子裏沒有出來,並不會多問一句別的話,自然沒有發現那裏只是盛流玉的一小團神魂幻化成的幻象。

但書院裏總不能同時出現兩只長明鳥,盛流玉想要安穩度日,還需行事低調,平常就同謝長明待在屋子裏。盛流玉當了多年的小聾瞎,性子高傲矜持,不與別人玩,所以在玩樂一道上十分落伍,被在紅塵裏打了幾輩子滾的謝長明逗得迷花了眼,什麽都想試試。

費了兩日工夫,玩了一圈下來,很是疲憊。

後來,謝長明為盛流玉畫了一幅人像。

上午的天氣很好,外面傳來些許嘈雜聲,謝長明分辨出是思戒堂的人來了,本該去看一看所為何事,可小長明鳥很期待他手中即將收尾的畫,謝長明就專注地畫畫了。

與一般的水墨畫很不同,這幅畫是用炭灰畫的,只有黑白灰三色,卻與盛流玉的模樣別無二致。

盛流玉對著鏡子,再比照那幅畫像,看了好多眼:“沒見過這樣畫的,是你發現的嗎?”

謝長明搖頭:“是從別處學的。”

又道:“要是有機會,帶你一起去那裏,好不好?”

盛流玉還未來得及點頭,門猛地被推開。

陳意白站在門前,氣喘籲籲,著急道:“阮流霞,阮流霞昏迷不醒了!”

謝長明皺眉,站起身,立刻往外走去。

盛流玉施了幻術,跟在謝長明身後。

朗月院不大,兩間屋子相隔也近,陳意白對這件事知之甚少,只知道方才思戒堂的人直沖沖闖了進來,陳意白去湊個熱鬧,發現他們是要去捉拿阮流霞,再跟過去,只聽裏面有人說阮流霞已經昏迷了。

走到左邊的屋子那兒,前面果然被思戒堂的人包圍得嚴嚴實實,不露絲毫縫隙。

謝長明道:“我要進去。”

攔門的守衛抽出劍:“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陳意白也鼓足膽氣:“即便出了什麽事,我們作為同住一院的道友,也該知道是為了什麽!怎麽能任由你們擺布?!”

叢元也遠遠地站在院子裏的高樹後面,手中提著劍。

氣氛緊張之極,門前的四個守衛拔劍而起。

有人走了出來,問道:“怎麽了?”

那人看到謝長明,嘆了口氣:“原來是你。進來吧。”

謝長明雖然是學生,這三年來卻跟著許先生去過幾次深淵,思戒堂的長老都認識他,便任由他帶著陳意白進來了。

那位長老道:“前幾天,思戒堂忽然在書院內發現魔氣,一路追蹤,查出來源頭是這個阮流霞。她的身份與一般學生的不同,我們要瞞著她師叔,先將她帶入思戒堂,再做打算。本來今日布置妥當,卻……”

幾人走到臥室內,謝長明看到床邊也站滿了嚴陣以待的侍衛,床榻上是一條水紅色的被子,周小羅披頭散發,連外衣都沒穿,被侍衛拽住,架在床尾,幾乎是癱軟了。

陳意白眉目一凜,沖了過去:“小羅還只是一個小姑娘,你們怎麽能這麽對待她!”

謝長明徑直走到窗邊。

阮流霞閉著眼,披散著長發,臉色蒼白,嘴唇卻很紅潤,穿著平常的寢衣,有一小截脖頸露在外面。她不像是昏迷不醒,甚至嘴角還有微微的笑意,似乎正在好眠中。

謝長明看了一眼四周,一時之間,他也難以探查究竟。

屋內很安靜,除了劍鞘隨著動作敲擊盔甲的響動,只有周小羅嗚咽不止的哭泣聲。

謝長明走到周小羅面前,他擡起手,略施靈力,沒有觸碰到周小羅,卻有股無形的力量逼迫她擡起頭,松開捂在臉上的手。

陳意白大喊:“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