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醉酒

謝長明撐著傘,傘下多了個小長明鳥,繼續從偏僻的小路下山,途中沒有遇到人。

快到山腳的時候,山下已是人聲鼎沸,傳送陣一趟都裝不下,還要排隊。

若是謝長明一人,自然不要緊,可現在多了個盛流玉,又撐了把破傘,想必會很惹人注目。

謝長明思忖片刻,提議道:“現下走不了。我記得下山途中有一片湖,旁邊長滿了高樹,很涼快,不如去那裏避一避。”

盛流玉躲在傘下,與謝長明離得很近,也許是因為受了幫助,嗓音柔軟了幾分,輕聲問:“去那裏做什麽?”

謝長明理所當然道:“去背書,我提問你。”

他們正轉身往回走,盛流玉愣在原處。

他問:“為什麽?”

謝長明解釋:“吳先生說要出門雲遊,所以那門課須得提前結課,也要提前考試。”

他又添了一句:“上一次聽你背書,十句有五句答不上,本該多努力些。”

盛流玉依舊只在原地發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他很堅決地拒絕:“不去。再說,我沒有那麽多答不上。”

雖然有煙雲霞遮著,看不到盛流玉的眼睛,謝長明卻莫名感覺到小長明鳥的悲憤。

但他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錯,而是認真盡責,履行曾經的承諾。

所以謝長明也不退讓。

最後是擁有傘的謝長明獲得了勝利,盛流玉屈辱地跟著他上了山。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證實了謝長明方才的感覺不是錯覺。

他們到了湖邊,謝長明問,盛流玉答,謝長明再糾正,兩人看似平靜地背起了書。

這次與以往不同,小長明鳥並沒有要休息,一直認真背書。

謝長明問:“背了這麽久,要吃松子嗎?”

背書很久,口幹舌燥,應該飲水,而不是吃松子。

但盛流玉一貫很喜歡吃松子,不高興的時候尤甚,平日裏裝得對松子不為所動,養傷那段時間,一刻也離不開。

盛流玉很有自尊心,依舊專心背書,並不吃。

於是,在無意間,謝長明又欺負了一次幼崽。

或許因為這次欺負是意外,不是在謝長明的控制下發生的,他並沒有從欺負小長明鳥中獲得更多快樂。

雖然多了把傘,但最後的結果並無不同,都是日落西山,天黑盡了後才回去的。

對盛流玉而言,還是有不同的,就是多背了一個半時辰的書。

謝長明將盛流玉送回疏風院,檢查了一番之前布下的陣法,回了朗月院。

參加折枝會的幾個齊坐在院子中間的石亭子裏,叢元最近很是放飛自我,也在其中,周小羅是阮流霞的掛件,坐在一個特制的高凳子上。

幾個人正在熱烈討論該怎麽突出重圍,取得好名次,陳意白熱情邀請謝長明,被拒絕了。

謝長明回了屋子,點亮蠟燭,又摘下兩串不動木,一齊放在書桌上。

然後,走到房間正中央,雙手交叉,結了個法印,與書上所寫的很不同,修真界的法印有許多門類,但萬法不離其宗,都是合道而生。

法印落在地面。

以謝長明為中心,方圓一米內的空間陷入純粹的黑暗,燭火的光也照不亮分毫。

在黑暗中,突兀地升起一團黑色火焰,一個骷髏從中緩緩出現,兩眼空洞洞地看著謝長明,慘白的牙齒中咬了一塊形狀嶙峋的黑石頭,一低頭,松開嘴,那石頭便落在謝長明的掌心。

它是魔界的信使。

謝長明今世選擇了修道,但他修過魔,知道有些事還是魔族來辦方便一些。

他又結了個法印,將石頭撂在上頭,紅光乍綻,顯現在黑暗中,緩緩地浮現幾行字,又極快地消失。

謝長明寫下與那丹藥有關的話,重新封住石頭,扔回給那骷髏。

骷髏剛合上嘴,身形還未完全隱沒在火焰中。

突然,陳意白在外面大喊:“謝兄,我們要去仙歸閣喝酒,阮仙子請客,你要不要去?如此大好良機,不去可惜了!”

謝長明打了個響指,法印應聲而破,燭火驟然映亮整間屋子,方才的痕跡消失得悄無聲息,他答道:“不去了。”

陳意白沒有放棄:“如此大好良機,不去可惜了!”

謝長明活了三世,還沒有同人一起飲酒作樂過,想了片刻後,答應了。

結果是除了他和周小羅,其余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很不像樣。周小羅力大無窮,抱著阮流霞並不費力。叢元和陳意白就沒有那樣的好運了,謝長明一手拽一個,和拖死豬差不多,把人拖回了朗月院。

第二日沒有課,幾個醉鬼睡到日過晌午也沒起來。

又過了一天,終於要晨起上課,陳意白還是頭痛無比,謝長明只覺得他活該。

陳意白半死不活,垂頭喪氣地跟在謝長明身後。

通往教室的路上正在大興土木,有人將路旁的竹子都拔了,再種上枝葉茂盛的高樹,將整條路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透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