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桌(第2/3頁)

那姑娘叫阮流霞,是玄冰門門下的弟子。玄冰門是個在東洲很出名的門派,原因有二:一是只收資質卓絕,單水靈根的弟子,門內個個修為高深,金丹期以下的都算是不成器的小弟子;二是這些弟子都是貌美的女弟子。

年輕氣盛又修為高深的修士往往有些怪癖,玄冰門的怪癖格外怪——住在哪兒,便要將哪裏弄成一派冰天雪地的模樣,據說這樣有助於修煉。

陳意白正落入下風,一見謝長明進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呼道:“謝兄,你來評評理!”

說完又以鄙夷的眼神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似乎認定謝長明不會迫於阮流霞的淫威。其實主要原因是他昨日才受過威脅,知道謝長明並不如表面般好說話、好脾氣。

陳意白氣憤道:“我們八個人同住一個院子,這阮小姐自顧將院子弄成這樣,豈有此理!”

謝長明看了一眼陳意白,從容道:“我沒意見。”

院子是冷是熱,對謝長明而言都沒有區別,都是身外之事,影響不到他。

陳意白難以置信。

阮流霞“哼”了一聲:“這下你總不能再說什麽了吧!”

陳意白見謝長明也靠不住,繼續孤身作戰:“你,你這是破壞書院的環境!”

阮流霞:“我已問過師叔,只要院子裏其他人沒有意見,便不算破壞。”

陳意白問:“這樣天寒地凍,屋子裏也冷,該如何休息?”

阮流霞:“我給你買火爐,買厚被子。”

陳意白憤憤:“即使如此,可天這樣冷,打坐都凍手,影響我修行!”

阮流霞瞪大了雙眼:“怎麽就你這麽多事!”

陳意白也不甘示弱:“我這是據理力爭!”

最後,陳意白還是被說服了,整個院子無人有異議。

一來,修仙之人確實不太怕冷。二來,阮流霞是玄冰門嫡傳弟子,出手大方,拿靈石補償了譬如修行損失費、精神損失費等一幹費用。

阮流霞雖然付出了這麽多靈石,卻依舊很歡喜。

一個真正的玄冰派弟子就應當這樣,走到哪兒,就將冰雪帶到哪兒。即使舍友反對,也不為所動,用自己的壓歲錢堵住他們的嘴。

解決完這件事,陳意白跟著謝長明進屋,不服氣地問:“你方才怎麽同意阮流霞那般過分的要求?”

謝長明將書擱在桌上,飲了口茶:“圖個清靜。”

陳意白更加不服氣:“那你昨天怎麽不搬走,不更清凈?”

謝長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真想知道?”

陳意白堅定地點頭。

謝長明道:“你是散修。”

陳意白不明所以。

謝長明繼續道:“阮小姐是玄冰門弟子。你聽說過嗎?後星峰常年積雪,住著的應當是那位阮小姐的師叔。”

他瞥了陳意白一眼,點到為止,不再說出更殘忍的話。

陳意白明白了。他是個散修,威脅一下,閉嘴了就沒有以後。而阮流霞不同,打了小的還有大的。

陳意白難以接受這個殘忍的真相,失魂落魄道:“謝兄,我看錯你了。”

謝長明平靜地喝茶。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陳意白一個深刻的道理:沒本事又沒門派依靠的散修就是這樣的。

其實主要是阮流霞做的這事沒有反對的必要。謝長明只想安安靜靜地在麓林書院的藏書閣找到小禿毛的下落,畢竟不是魔頭了,做事要低調謹慎一些。

他又想到,以阮流霞玄冰門的出身,師叔還是麓林書院的一峰之主,也只能住八個人的院子,弄個提升修為的法陣,先斬後奏後,到底還要征求舍友的同意。

可見沒有什麽優待。

而盛流玉則不同,提前入學,單人獨院,要什麽有什麽,怕是把青臨峰山頂夷平,也不會有人說半句閑話。如果不是遇上許先生,怕是逍遙快活得很。

怎麽又想到了那只小長明鳥?

謝長明搖了搖頭,不再想不相幹的事。他與盛流玉間的交集大概到此為止,日後即便是上課,想必也不會多說什麽。

況且長明鳥是神鳥,謝長明不覺得他像表面那樣可憐、弱小,可能看到的那些只是偶爾露出的情態,做不得真。

謝長明拎起書,走到自己的屋子,點亮了蠟燭,將書攤開,從第一頁看起。

燈火徹夜不熄。

第二天正式開學,上午的課是陣法通識。

謝長明到教室的時候偏早,此時來的都是願意努力學習的同學,占滿了前幾排的位置。

謝長明不同,他雖帶了課本,卻只想摸魚看靈獸錄,便從容地走向一個偏僻的角落。

這節課的學生很多,教室裏的位置幾乎坐滿了。

到了快要上課的時辰,從後門走進來一個人,是盛流玉。

他依舊蒙著煙雲霞,手上捧著本書,站在後門,擡起眼,遙遙地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