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恨意初始(第2/3頁)
秋風染著檀香。
少年腳步往前,踏上台階,夏蒹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眼前這座宅子的小木門已經被小廝推開了,人正站在門邊靜靜等候著他們進來。
而方才還緊張不已,不知如何緩解的情緒,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了。
夏蒹呼出一口氣,對上裴觀燭的眼睛,跟著他踏上台階,進了門。
裴觀燭父親的小院,布局和裴觀燭居住的並不相同,就是屋內,裴玉成也多是文墨字畫,正堂入門便是一方八仙桌,並無什麽神龕,只上方掛著一張牌匾,用清正的字體,寫著‘清安居’。
但其實這些,夏蒹只是匆匆一掃便過。
因為她一瞥而見,八仙桌旁坐著兩個人,心中略微驚愕,便低下頭,眼睛看著地面先和裴觀燭對裴玉成行禮。
“都起來吧。”
夏蒹聽到一聲淡漠的男音響在頭頂,有視線落到她身上,不止一束。
她跟著裴觀燭直起身。
八仙桌旁,坐著身穿一身粗藍色錦衣的裴玉成,算起來,他如今大抵也即將到知天命之年,滿頭發絲全都高高束起來,透著股一絲不苟的感覺,哪怕面上有些許紋路,腰板亦坐的筆直。
但夏蒹的視線,控制不住落在坐在八仙桌另一旁,穿一身白的少年身上。
“長兄,”他站起來,笑容極為燦爛,“我和父親在這裏等你好久,你終於來了。”
“雲錦,”裴觀燭站在原地,微微歪過頭,面上的笑臉好似刻在面龐上一般,“你也回來了啊。”
“是啊,我實在想念長兄,原本父親還說想要我在金陵留些時日的。”裴雲錦站起來,繞過八仙桌,走到裴觀燭的面前。
他比裴觀燭矮上不少,個子只比夏蒹高個小半頭,面龐生的與裴觀燭極為相像,但又感覺處處都不像。
仿制品。
夏蒹看著裴雲錦的臉,只有這一個想法,少年的臉便轉過來,淺棕色的瞳仁兒與她對上。
“長兄,她便是夏表妹嗎?”裴雲錦看了她一眼,便繼續注視著裴觀燭。
他的聲音透著股虛假般的活力。
“夏表妹......”夏蒹聽到裴觀燭喃喃,還沒來得及擡起臉,便覺垂在身下的右手被裴觀燭緊緊握住,他垂下頭,漆黑的眼珠盯著她,“是啊,夏蒹是我的表妹來著。”
“這怎麽了嗎?”裴觀燭看向裴雲錦,他彎著腰,正正巧巧的,將夏蒹整張臉都擋住了。
裴雲錦微頓,面上笑容明媚,“無事,只是之前便聽聞過夏表妹的——”
“不要喊她夏表妹,聽起來會覺得很不舒服,不是嗎?”
裴雲錦被打斷,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但裴觀燭的面上依舊笑容清淺,“雲錦喊夏蒹嫂嫂吧?我和她,我們很快就要一生都在一起了,雲錦應該喊夏蒹嫂嫂的。”
“嫂......嫂嫂。”
“好了,都快些坐下來吧。”
坐在八仙桌裏側的裴玉成到。
大家坐下來,一場談話,幾乎只為禮節周到,裴玉成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過她的身上,父子三人,只說著前往金陵的路程是如何遙遠,什麽趣聞之類的八卦,從來也沒有,哪怕裴雲錦回話一直都十分積極,而且視線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她,和裴觀燭的身上。
“好了,天色已晚,也都回去吧,雲錦,你也回去吧。”
“是,父親。”
裴觀燭牽著夏蒹的手始終未松,他帶著夏蒹踏下台階,往前穿過月亮門,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呼喊。
“長兄,嫂嫂。”
裴雲錦小跑過來,笑容明媚的,讓夏蒹都懷疑他的臉回去便會僵住。
“怎麽了?雲錦。”裴觀燭停下腳步,走到夏蒹身前。
“我想起我有件東西忘記送給嫂嫂,”裴雲錦道,“是我從金陵沿路帶過來的,想著若是在京師見到了嫂嫂,那麽一定要送給嫂嫂當見面禮才行。”
跟隨裴雲錦的小廝從他身後過來,手裏竟然抱著一方金魚缸。
裏面,金魚蕩尾,攪亂了金魚缸底下的琉璃小珠,暗淡的光線照在金魚缸上,裴雲錦拿著它,就像是拿著一方璀璨的寶物。
“給,送給你,嫂嫂。”
他笑容明媚至極。
夏蒹些微遲疑,裴觀燭便以上前一步,接過了裴雲錦手中的金魚缸。
“是金魚啊,”裴觀燭將金魚缸高高舉起來,從底下往上望,視線忽然垂下來,彎唇笑起來,“謝謝你,雲錦。”
他這樣的姿勢,就好像即將要將金魚缸砸到裴雲錦的頭上一般。
裴雲錦面上笑容微僵,腳步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夏蒹看見,裴雲錦垂在身側的兩手攥的很緊很緊。
“但真奇怪啊,”裴觀燭始終仰著頭,看著金魚缸裏遊動的金魚,“為何要送我金魚呢?雲錦,你為何要送我金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