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躍上黃昏, 殘陽斜影,偏殿守著一隊肅穆的衛兵。劉昊揣著手站在殿外,被逐漸冷下來的涼風刮得心裏直發抖。

他舔了舔唇, 喉間很是幹燥。

劉昊隱痛, 他盡力了。

哪怕陛下真的沖破束縛,劉昊也只能抹平痕跡,默默在心裏為莫驚春擔憂。他背後冷汗滑下, 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他是聞到了什麽味道嗎?

仿佛有飄逝過的淡淡暖香,不過一瞬就被涼風卷走,仿若錯覺。

身後殿內, 這般醺暖軟香已經沁入四處, 連帶被褥,布料, 衣袖都仿佛都染著這氣味,莫驚春已經徹底癱著, 便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

他們什麽也沒做。

除了陛下口中所謂的“幫忙”。

靈活的手指輕輕動彈, 這幫忙幾乎要了莫驚春的命去。

他劇烈地喘息, 咽下的聲音含在嘴裏黏黏糊糊,最終掙紮著在布料上撕開一道豁口。

崩裂的聲音如同他的理智, 徹底沉淪。

公冶啟很有鉆研精神。

他之前為了弄清楚這裏面的分別, 甚至還苦心鉆讀了宮中典籍, 在明確了常人眼中的界限後, 他本不打算做太多。時間是一方面, 莫驚春的性格又是另一個問題,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送上門來。

這熱意幾乎燒幹了莫驚春, 也折磨著公冶啟。

他從未體會過如此深沉的欲念。

他的眼底浮現點點猩紅, 掙紮的暴虐剛上心頭, 又被一聲顫抖的吐息給壓下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昊在殿外站得麻木。

已經日暮,陛下就沒打算將人放走嗎?

太後已經打發人來問,但是被劉昊給敷衍走了。可是既然連太後都留了心,那外頭明日也該有點苗頭,更勿論莫府等不到人回去,這該如何是好?

反倒是宗正寺那邊容易得多,劉昊已經擺平。

他摳著手,正猶豫要不要在外頭叫上幾聲,看裏頭陛下有沒有回應時,背後的殿門悄然無聲被打開。

劉昊背後一寒,猛地回頭望去,忙欠身:“陛下。”

公冶啟抱著被褥包裹的莫驚春步了出來,眼角猩紅,仿若是某種欲望尚未平息的獸,他陰鷙瞥了眼劉昊,冷冰冰地說道:“傳令出去,宗正卿身體不適,太醫有言不得輕易挪動,特赦其留於宮中暫歇。派人去莫府傳信,別讓那兩個虎的明日上朝來質問寡人。”

他說得平靜自如,抱著莫驚春大步往禦輿走去。

“另,將今日的奏折全部送往長樂宮。封鎖殿前的所有消息,有問題的直接殺了。”公冶啟已經在車駕上坐定,幽冷地看向劉昊,“寡人不想明日聽到任何傳聞。”

劉昊臉色嚴肅,“喏!”

正始帝堂而皇之地將莫驚春叼回了長樂宮藏著。

入了夜,莫府才堪堪收到消息。

莫飛河和莫廣生不在府內,是徐素梅接的口諭。宮中來人態度甚是溫和,還答了她幾個問題,才領了賞銀走人。徐素梅揉了揉眉心,將這消息揉碎掰開小心告訴了老夫人。

老夫人雖然擔憂,卻不焦慮。

她拍了拍徐素梅的手,淡淡地說道:“就是二郎回家,也是要請來大夫看病的。這天底下還有比得過太醫院的嗎?”

民間除去幾個難得的神醫,到底是比不上宮內。

如此若是真的有疾,陛下恩賜,倒也是一樁好事。

徐素梅輕笑,便也無話。

只是在這夜深,莫驚春卻不似她們所想那般昏睡,而是半昏半醒,時不時燥熱發作,不多時,在痛苦的熱意裏便有一具冰冷的身體貼了上來。

下腹的脹痛宣泄了又來,反反復復,各種味道攪和在一起,已經讓莫驚春分辨不出什麽,整個人仿佛泡在了熱水裏,又像是被香濃糕點包圍,只覺得鼻尖都是那糜爛醺甜的味道。

舌忝開的尖尖月長紅,溢出來的,都快速被卷走。

公冶啟總算嘗到味。

待莫驚春再暈過去後,他才從床上起身,取了帕子擦拭。

莫驚春的身體像是被燥熱操控,時不時便要發作一波,熬過去後便是沉睡。公冶啟趁著這時候處理今日還未批完的奏章,倒是沒有半分不滿。

公冶啟想,父皇啊父皇,若是夜間入夢也不能訓他。

畢竟,他難得這般善心好意。

可真是一個大善人。

夜色深沉,許是冷風猶在,天上無雲,皎潔月光遍灑闔宮。

墨色長發淩亂地鋪了滿床,燭影搖紅。

床上人痛到極致,又快意到極致,赤裸裸被剝了個幹凈,也空了個幹凈。

莫驚春掙紮著醒來,他的手指無力,痙攣過度後的脹痛讓他眨了眨眼,一時間還處在朦朧的狀態。

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慢慢回憶起發生過的事情。

他面無表情地躺在被褥裏,身上的衣物換過一回,幹燥整潔,卻讓他的心墮入無邊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