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頁)

帳門霍然被掀開,太子平靜地立在帳前,不疾不徐地說道:“催促作甚,不就幾步的距離?”

劉昊好聲好氣地說道:“這不是怕您耽誤了時辰,又要和陛下吵嘴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到莫驚春正站在太子身後三步開外的距離,兩人之間看起來不像是起了沖突的樣子,不由得松了口氣。

太子……

劉昊急匆匆地跟上大步流星的太子殿下,亦步亦趨。

直到東宮的身影消失在皇帳內,劉昊的心頭才是一跳,繼而急促地跳動起來。

不對,他細細回想著方才太子的神情。

著實不對。

那是……無法饜足的神情,就像是兇獸在撲殺的前一刻被冒然叫停的饑餓感,忍耐,卻藏著欲念。

劉昊嘴裏發苦,看來柳存劍的說法派不上用場。

他說什麽太子喜怒無常,除非是得用的手下或是大臣,不然僅僅只憑借著趣味是無法得到他的關注。

莫府一行已經滿足了太子的興味,此後殿下肯定不會在追逐著那可憐的夫子……

可眼下,算是滿足了嗎?

眼下,還不算滿足。

莫驚春心道,太子聰慧過人,許多事情實在是瞞不得他。就算是方才那瞬間的怨懟,東宮也瞧得出來他在以進為退。

這樣的性子……

莫驚春當真嘴裏發苦,他不由得去戳了戳雪兔的尾巴毛,然後下意識撫住後腰的部位。

這兩者的感覺,相差這麽多不成?

入夜深沉,莫驚春躺在被褥裏,不可避免在寬松的中衣下磨蹭到那團毛絨絨,心裏不期然想起了今日的遭遇與想法。

觸感……

莫驚春慢吞吞伸手,在兔尾不由抽動的時候薅了一把。

從尾巴尖摸到尾巴根的瞬間,酥麻的爽感竄了上來,他忍住古怪的感覺,只停留在手指的觸感……那確實,非常柔軟,非常毛絨,沒有半分粗糲阻礙,仿佛摸在雲間。

莫驚春沉默了半晌,立刻抽回手。

側身,睡覺。

春狩到了最後幾日,從最初的興味到眼下的疲乏,眾人對狩獵已是滿足,再未有之前烏泱泱圍獵的動作。莫驚春的傷勢已然結痂,不必再纏著白布,只要小心對待便是。

太子並沒有再來找他的舉動,這讓他松了口氣。

但是東華圍場的氣氛卻隱隱有些不對,就連一直都愛往四處熱鬧的墨痕也不敢再往外冒頭,除去取藥和膳食外,他就再沒外出。

一問,他便如鵪鶉地說道:“總有些害怕。”

莫驚春垂眸,是啊,有一種壓抑古怪的氣氛沉在心頭,誰又能好過?

畢竟這低氣壓的來源,正是永寧帝。

君王之怒,是誰都不想體會的。

墨痕低低說道:“可是猜不出來,究竟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任何由頭,沒有任何的痕跡,兩日後,永寧帝突然發作麗妃,將她從四妃之一貶斥到嬪。盡管沒有奪去“麗”的封號,可是從唯一隨侍的妃子一下子貶落到嬪位,卻是誰都想不到的。

可誰都來不及細思,還未等這氣氛發酵,永寧帝便發令回京,大軍連忙開拔。

就在啟程回京的時候,不知二皇子和四皇子怎麽撞到永寧帝的槍口上,兩人直接被禁足了。這一禁足,就直接禁足到回京。

整整三月。

永寧帝突然起了性,誰在他的面前都顫巍巍的,生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唯獨東宮好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一般,整日賴在禦駕裏頭,半點都不受到影響。

滿朝文武不是第一回 知道太子受寵,卻也是如此明顯地感覺到皇帝對太子的偏愛,這份榮寵在,東宮的尊位在,無人可動搖。

莫驚春在抱著兔子歸家,踏入莫府的一瞬,霍然有了明悟。

永寧帝是在為東宮造勢。

可為何造勢?

東宮受寵,太子之位絕無動搖的可能,有皇帝作為太子的後盾,他便擁有著天底下最大的屏障。

永寧帝在擔心什麽?

永寧帝在迫切什麽?

莫驚春抱著兔子,雪兔的尾巴蓬松柔軟地癱在他手心。可他身後暗藏在無數衣裳裏的兔尾,卻是突兀地蜷縮在一起,又輕輕上揚著。

像是警惕,像是畏懼。

是在後怕著他一閃而過的念頭。

精怪的聲音叮咚響起。

【任務目標:輔佐公冶啟繼位已開啟,請宿主做好準備】

分明陽光明媚,正是春日好時節,莫驚春卻遍體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