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前世(第3/4頁)

他取出從陸老夫人那裏要來的退婚書,推到她面前,一字一字地道:“和他退婚吧。”

沈望舒怔怔地瞧著桌面上的退婚書。

即便她對表哥沒有男女之間的情分,但為了母親的期望,為了信守諾言,她還是同意了和表哥定親。

可是表哥也好,陸老夫人也好,眼下都只給了她一個選擇,她就是被放棄的那個。

她根本沒得選,兩輩子了,她都沒得選。

她並沒有遲疑,低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裴在野神色松了松,心中大石落地一般,唇角翹了翹,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意:“早這樣不就好了。”

他見她神色怔忪,好像陷入了一段無法自拔的回憶,他以為她在想陸清寥,心下酸澀的要命。

他硬是忍住了說酸話的沖動:“別愁眉苦臉的,你不會後悔的。”

他會讓她相信,他強過陸清寥百倍。

......

她和陸清寥的事簡直成了裴在野的一塊心病,但眼下他順利拿到了退婚書,卻不覺著喜悅,尤其是最後瞧她大眼裏堆滿了愁緒,他的心也跟著擰了起來,不得不落荒而逃。

她就這樣排斥他嗎?

回到行宮裏,裴在野本來沒什麽睡意的,但不知不覺的,他眼皮子漸漸沉了下去。

等再有意識的時候,他大步走在了一處荒草叢生的小道上,沉聲問:“皇後把她關在這兒了?”

這裏似乎已經到了深秋,天氣寒涼入骨,夜晚更是滲人。

身後的太監提著琉璃燈,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您一走,娘娘就命人悄悄把沈姑娘押到戚風堂裏關著了。”

戚風堂算是宮裏有名的荒僻地,據說還死過人,常有鬧鬼的傳聞傳出來。

別說小姑娘被關進去了,就連犯了錯的侍衛被關個幾日,出來也都瘋瘋癲癲的了。

裴在野臉色沉郁,昨日他被人算計,上了她的床榻,眼下正被朝臣攻訐強辱臣女,忙的焦頭爛額,他昨日先把沈望舒送回了家,沒想到皇後後腳就把她接出來了,還在這時候給他添這種亂子。

太監覷著他神色:“娘娘還說,要好好懲治沈姑娘一番。”

裴在野臉色更加陰郁。

兩人越走越近,一處破敗宮室漸漸在朦朧的燭火中顯露了輪廓,戚風院外面種著松柏,因為常年沒人修剪,這些松柏都長的奇形怪狀,被夜風吹的搖搖晃晃的,就像是陰森的鬼爪。

宮室裏傳來了嗚嗚的風聲,比鬼戲還要嚇人幾分。

裴在野按捺不住,到最後幾乎是跑起來了,他一腳踹開了銅鎖。

戚風堂裏空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裴在野高叫道:“沈望舒?沈望舒!”

他急忙找了一遍,終於發現她縮在一處荒草叢生的角落裏,他惱火道:“你怎麽不吭一聲,你...”

他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她身上衣裳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不知從哪裏尋摸出來的破草席把自己卷著,她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她臉上青紫交錯,眼睛緊緊閉著。

裴在野忙解下頭蓬把她裹好,小心把她抱起來,臉色難看地問:“是誰傷的你?”

他說完就驚覺自己說了廢話,除了齊皇後還能有誰。

沈望舒被驚醒了似的,見到他的臉,瑟縮了一下,扯著他的衣襟,嘴裏胡亂地道:“殿下,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我沒害他...”

她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胳膊,恍惚了下,回憶起什麽似的,慌亂地改口承認:“殿下,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別脫我衣裳,我會凍死的...”

她又抱起腦袋:“別打我了...”

他惱怒極了,發落了所有鼓動齊皇後的宮人,就連齊皇後都不得不被迫去廟裏清修一陣。

裴在野心頭絞痛,大口喘息著,終於睜開了眼。

他一手捂上心口,那裏撕裂一般的痛楚。

為什麽會這樣?

在他之前的夢境裏,小月亮和陸妃大殿下等人合謀設計自己,讓自己那段時間名聲掃地,還惹出了極大的亂子,她又趁此機會進了東宮。

而自己卻愛上了她,對她掏心掏肺,眼裏再容不下其他女人,甚至認真謀劃著等他登基之後立她為後,而最後的最後,她卻反過來用匕首刺殺了他。

他一直覺著,兩人之間,他才是飽受欺騙的那一個,因此在她面前,他總有種受害人一般的委屈。

一開始和她並不相識的時候,他以為她是陸妃手下養著的那些貪慕虛榮的女子,幫著構陷他是為了博得榮華富貴。

後來相處久了,他想她年少無知,或許是被陸妃騙了,才幫著她算計自己。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他才是自始至終被害的那個,所以對她的排斥和抗拒,他異常的不解,對於自己的心意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甚至覺著惱怒,忍不住做出更多專橫獨行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