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叫哥哥

沈望舒心跳漏了一拍, 目光落在他臉上,仿佛沒有焦距,又在搜尋著什麽。

她失神了會兒, 才抿了抿嘴巴, 一把掀開他的披風, 悶悶地道:“你不是四哥。”

從梁州到洛陽的那段路上, ‘四哥’就已經不在了。

要擱在平時, 裴在野定要逼問她‘他怎麽就不是四哥了?’, 但瞧她神色抗拒, 他心下悶堵得緊。

最開始他有多嫌棄她這般叫他,現在就有多希望她能再喚一聲。

他別過臉哼了聲:“隨你。”

沈望舒身上乏的厲害, 但是身在野外,旁邊還有個太子, 她怎麽也睡不著, 索性轉向裴在野:“殿下你睡吧,我來守夜算了。”

裴在野挑眉:“怎麽?怕我偷襲你?”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沈望舒氣的:“不是!”她頓了下,又有點懷疑:“你不會真的偷襲我吧?”她皺起臉:“你不會趁著半夜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揍我吧?”

裴在野被她逗的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發笑:“我要是真想揍你,用得著等你睡著?”

“偷襲不至於, 調戲倒是有可能。”他猛然湊近了她, 那張秾華俊美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他故意輕佻地勾了勾唇:“多虧你給我提醒, 我要是不趁著你睡著的時候幹點什麽, 豈不是對不起你?”

沈望舒和他鼻尖相抵,嚇得怪叫了聲,差點沒倒栽在地上。

“快去睡覺。”他伸手在她下頷刮了刮:“不然我要輕薄你了。”

沈望舒氣哼哼地推開他的手,給他這話鬧的,更睡不著了, 但又怕他真的要輕薄自己,抱著胸口閉眼裝睡。

她是鉆了牛角尖,越想越睡不著,就在這時,旁邊伸出一只手來,一下一下輕拍她脊背:“我哄你睡。”

沈望舒咕噥了下,身子不安地動了動,還沒等她拒絕,那只手又突然收了回去,一段輕柔舒緩的民間小調從他唇間哼出‘淵冰厚三尺,素雪覆千裏,我心如松柏,君情覆何似?’

他嗓音清越,極有少年氣息,不過這歌卻唱的低沉纏綿,沒想到他堂堂一國太子居然能歌善舞的。

沈望舒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富含感情的唱歌技巧唬住了,居然真的生出些困意來,她迷迷糊糊地問:“這是什麽曲子啊?”

裴在野頓了下,耳根不覺升起些熱意來,他又想到前幾日表白慘遭拒絕的時候,又羞又惱地道:“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你還睡不睡了?!”

沈望舒咕噥了聲,昏昏沉沉地半睡過去。

朦朦朧朧間,她又感覺到一只手伸過來輕拍自己,好像在哄小孩一般,動作柔緩,她終於沉沉入夢,睡夢中盡是在梁州的時光。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啾啾鳥鳴才慢慢睜開眼,這一覺睡的極清爽,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旁邊傳來裴在野的聲音:“醒了?”

沈望舒揉了揉眼睛,嗯了聲,把幹糧分給她一些,兩人吃過飯,她起身道:“咱們去找紫葉草來給你敷藥吧。”

裴在野不悅地眯了下眼:“急什麽?”

她就這麽急著幫他解毒然後攆他走人?

沈望舒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中了毒,你不急?”她疑惑地看著他:“難道你傷好了嗎?”

昨夜放了毒血之後,裴在野的傷處其實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紫葉草都無妨。

想到昨晚上為了硬把她留下,便拿中毒當借口...他給她噎了下,還不得不裝作動作不便的樣子起了身,在她跟前裝模作樣地走了兩步,慢騰騰地道:“當然...沒好。”

沈望舒見他路都走不穩的樣子,不得不扶了他一把:“一般毒蛇巢穴附近就會有解藥,我記著白頭蝰喜歡在草地碎石地裏,咱們去這些地方找找。”

溫香軟玉靠在他身邊,裴在野覺著自己思緒有些亂了,故意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半倚在她身上。

她的甜香鉆入鼻端,他眼簾似垂非垂地作怪:“走慢點,我頭暈。”

是有點暈了,不光頭暈,他還有些飄飄然,情不自禁地低頭嗅著她發間的香氣。

沈望舒就覺著身子一沉,她咬了咬小牙撐住了:“你怎麽突然這麽嬌氣了。”

白頭蝰也不是啥稀罕動物,紫葉草更是常見的很,哪怕裴在野一路上拼命搗亂,兩人走了大半個時辰,就見林子裏開了一大捧一大捧的紫葉草。

——裴在野的臉色黑如鍋底。

他那麽大個子,沈望舒扶他一路,早就累的夠嗆了,見狀歡呼了一聲,撲過去摘了一大把,找了處幹凈的河水清洗,一邊幹活一邊絮叨:“可惜沒有鍋釜不能熬藥,不過弄碎了給你敷到傷處也是一樣的。”

可算能把太子給治好了!

裴在野怕她又要跑,不緊不慢地岔開話題:“我瞧你對山間事頗為了解,你原來不是在鄉間居住嗎?難道還在山裏住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