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修羅場前奏(三合一)……

陸清寥端正跪坐於一張方桌前, 身姿挺拔,端正穩坐,正在執筆臨摹著一卷碑帖。

其實晉朝胡風盛行, 已經不大流行跪坐這種坐姿了, 不過陸家是前朝貴族, 十幾年前也曾是一代名門, 所以陸清寥依然保留了許多習慣。

他臨摹到一半, 習慣性地想去摩挲腰間那方半月玉佩, 等到指尖摸了個空, 他才反應過來,那玉佩已經遺失好幾個月了。

他怔了怔, 擱下筆,瞧著香爐裏的一段裊裊煙霧出神。

陸毓匆匆走進來, 表情古怪又透著驚懼:“郎君, 巴陵王府那邊...”他一時竟不知用什麽語言去表述,斟酌半晌,方道::“出了些事。”

陸清寥倒還鎮定,投去視線:“何事?”他又問:“和沈府有關?”

盡管他和阿月多年未見, 但兩人早有婚約, 他的心裏一直視當初那個白白圓圓,像牛乳團子一樣的表妹為妻子, 有了這份沉重的責任, 所以對她的事自然頗為上心。

這些年,他一直在為大殿下奔走,也是希望早日光復陸家,早日迎阿月入門,而不是讓她跟他這麽一個隱姓埋名的人委屈一輩子。

陸毓緊緊鎖著眉, 點了點頭:“王妃和世子向沈府提親了,說是有意迎沈姑娘為側妃。”

這下,陸清寥的臉色也有些難看,沉聲問:“然後呢?”

陸毓的表情帶上幾分匪夷所思:“沈家說沈姑娘早和母家表兄定了親,自然無法入王府。”他定了定神才道:“眼下那個表兄就住在沈府,是巴陵王妃和紀世子親眼所見,沈家還拿出了定親玉佩作為憑證,王府不好再糾纏,便悻然離去。”

陸清寥微微變色。

陸毓還是那副受驚表情:“我還特意打聽了,沈姑娘那位‘表兄’是憑借定親玉佩和她相認的,郎君,會不會是當初有人撿去了您的玉佩,冒充您的身份,欺騙了沈家姑娘?”

誰撿走了他的半月玉佩...

陸清寥忽然想起一件事,呼吸驟然急促...

那場刺殺,活下來的人應該就只有他和太子,而他的玉佩,應該就是被太子打落山崖之後遺失的,所以拿走他玉佩的應當就是...

這也就是說,現在蟄伏在沈家的那個‘表兄’,就是太子!

阿月已經落到太子手裏了!

裴在野行事詭譎多變,陸清寥也無暇分析他為何要假扮‘表兄’身份,留在沈家,他語調加重,當即吩咐:“想個辦法,引走太子,絕不能讓他繼續留在沈家!”

陸毓正要答應,陸清寥忽然擡了下手:“罷了,太子狡詐,一般的法子怕是引不走他,直接把我的行跡透露出去,太子定然按捺不住。”

他這些日子假死而沒被太子覺察,主要還是因為他暫時沒敢冒進行動,而他只要有所動作,太子必然會覺察。

陸毓失聲道:“郎君!”他急急道:“這樣太冒險了,不如您隱晦提點一下沉府和沈姑娘,讓他們婉轉避開太子也就是了。”

陸清寥深吸了口氣:“避?姑父不過普通官宦,阿月更是弱質女流,若他們知道太子的身份,定然會招致滅頂之災,這事一分一毫都不能透露,只能想法把太子引開。”

他沉聲道:“照我說的做。”

......

沈望舒和裴在野坐在沈府的梅花樹底下,她啃著梨子跟裴在野說話,不過問了幾聲,他都沒回答,她轉頭瞧了眼,發現裴在野明顯心不在焉的,她禁不住問:“四哥,你怎麽了啊?”

裴在野這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她臉上,抿了抿唇:“你真的想要跟我定親?”

沈望舒啃梨子的動作頓了下,砸吧砸吧嘴,有些羞:“你老問這些車軲轆話幹什麽呀?”

“畢竟我...要為陸妃娘娘和大殿下做事,”他垂了垂眼,話裏帶了些試探:“我們去長安之後便定親,如何?”

‘吧嗒’一聲,沈望舒手裏的梨子落了地,她失聲道:“四哥!”她反應還是很大:“我不去什麽長安,你別說了!”

長安,多好的地方啊,春日的時候百花齊放,宮裏每年還會舉辦牡丹宴,還會做牡丹糕。

太子難得心情不錯,帶著她去興慶苑玩耍,他還特地命人呈上幾碟牡丹糕,一手托腮,專注瞧她吃東西。

她吃了兩塊,就被太子瞧的渾身不自在,吃東西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訥訥問:“殿...郎主怎麽不吃啊?用過午膳了嗎?”

太子挑了挑眉:“不餓,你吃你的。”

沈望舒被他瞧的也吃不下了,放下手裏的半塊糕:“我吃飽了。”

“真吃飽了?”

太子慢吞吞地問了句。

她覺著他的語調有點奇怪,遲疑了下,才慢慢嗯了聲。

太子低笑了聲,抱著她上了秋千:“那我可要用膳了。”

興慶苑的地勢很高,那架秋千又是建在最高處,秋千高來低去,她衣衫不整地被迫縮在太子懷裏,眼眸茫然四顧,幾乎能把整個雄偉巍峨的長安城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