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認親(第2/3頁)

周嬤嬤點了倆丫鬟引著他往正堂走,不料才走了幾步,她忽的道:“老奴有件東西忘了拿,姑娘先去正堂吧,老奴隨後便過去。”

繡鞋的鞋底太薄太軟,沈望舒走的時候得緊緊繃著腳面,她也沒功夫去多過問,隨意點了點頭。

就這麽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她不知覺踩上一塊松動的鵝卵石,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斜刺裏伸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幫她保持住了平衡。

接著便是一把懶散戲謔的聲音:“怎麽就你一個?你如今不是沈府大小姐了嗎,身邊沒個侍婢伺候?”

裴在野托了下她的腕子,上下打量她幾眼,即便是以他這樣挑剔的眼光來看,她這張臉也算是能看得過去,尤其是今日裝扮明艷,更為惑人。

沈望舒本來要道謝,轉頭就見裴在野滿臉的嘲諷,她果斷把腕子抽了回來,還在衣服上蹭了蹭。

裴在野手掌一空,不由眯了眯眼。

男人這種生物,或多或少都有些劣根性,如果女子對他們太體貼關懷,他們未免要嫌那女子溫馴無趣,若是一個本來對他頗為體貼的女子陡然給他們冷臉瞧,他們又忍不住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不免在心裏多琢磨那女子幾分。

裴在野脾氣再桀驁恣意,這點上也是不能免俗。

不能免俗的裴太子不能免俗地在心裏哼了聲,把手裏的木盒撂到她懷裏:“給你的。”

他眼下可把人情還了,她還敢給他甩臉子?

沈望舒莫名其妙地打開木盒瞧了眼,見是滿滿一盒青黛石黛,她也顧不得撂下不理裴在野的狠話了,瞪大眼睛:“你買這麽些畫眉的幹什麽?你哪來的錢?”

她上下打量幾眼,發現他腰間常戴的玉觀音沒了,她心說這缺心眼的不會是買了他那塊玉吧?她臉色都變了:“你把你那玉觀音賣了?”

裴在野想到掌櫃的打趣的什麽娘子心上人,臉色不覺黑了黑,掃了她一眼:“撿來的。”

他不等她再開口,理了理衣袖:“重陽宴要開始了,你還不過去?”

沈望舒思緒又被岔開,‘哎呀’了聲,毛毛糙糙地提起裙袂往正堂跑。

裴在野看著她的背影,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一身雖則明艷,但對於官家千金來說有些過於妖媚了,胸口箍的太緊,腰被玉帶勒的細細的,美麗有余,失之莊重。

沈望舒或許不懂這些,只是這套衣服是誰給她選的?

他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正堂裏賓客已經來了七八,沈長流和沈飛廉在府外等著接幾個貴客,暫時沒過來。

許氏正在招呼與相熟的夫人說笑,旁邊跟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這少女輕靈秀美,通身帶著一股靈透的書卷氣,身量細瘦極了,仿佛風一吹便能刮倒一般——她便是許氏之長女,沈望舒的二妹,沈熙和。

她目光落到沈望舒臉上,不由頓了頓,下意識地扶了扶鬢邊金釵,又理了理妝容儀態,這才柔聲細氣地道:“見過阿姊,我是你妹妹熙和,之前聽爹爹提起我多了個姐姐,我心裏便一直盼著,今日一見阿姊,我便覺著是極親近的,阿姊若是不嫌,便喚我一聲二娘便是。”

沈望舒其實夢到關於這母女倆的事並不多,但寥寥幾件,就讓她對這母女倆實在生不出什麽好印象,露出營業假笑對她點了點頭:“二娘。”

沈熙和倒是半點不嫌,湊過來和她親親熱熱地說著話。

許氏見沈望舒穿上了這套杏紅金桂裙,唇角不覺微勾,柔聲道:“別纏著你姐姐了,她還要去見親戚認人呢。”

她說完,便有幾個客人上前搭話,詢問沈望舒是誰,許氏毫不吝嗇地誇贊沈望舒的美麗靈動,仿佛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女兒在旁被比了下去,只是逢人問起沈望舒的身世,她便輕描淡寫地笑道:“老爺昨日才從外面把大姑娘接回來,旁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

許氏這般說也挑不出半點毛病,只是除了幾個至親,其他人只知道沈家才接回來一個女兒,並不知道是何身份。她這般一說,旁人不免以為沈望舒是個外室女,瞧她容貌絕色,打扮又不似尋常千金,身畔也沒仆婢服侍,沒準還是和哪個煙花女子所生,從琴樓楚館裏帶回來的女孩。

這般一想,眾人瞧沈望舒的目光不免帶了些輕浮輕鄙,想她出身低微,並不避諱地討論起沈望舒的容色來。

她這樣美貌,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的著,很快艷美之名就在親朋間傳開了。

許氏露出些笑意來,唐嬤嬤那個蠢貨,自己受罰倒也罷了,險些壞了她的事,她自知沈望舒貌美之後,便沒打算把她怎麽著,她是個極有主意的聰明人,甚至巴不得把她接到家裏還好吃好喝地供著,再把她的艷名傳揚出去,以後她對沈望舒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