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互相笑話(第2/2頁)

裴在野覺著自己和夢裏還是有不少區別的,至少他遠不及夢裏那麽...騷。

若果那人不是他自己,他都想指著鼻子罵一聲‘騷裏騷氣’。

沈望舒怪郁悶的,放心托盤,小臉一垮:“你不要老搞得我要對你耍流氓似的!”她對老爺們的身體也沒啥興趣好不好,討厭!

平心而論,沈望舒生的實在貌美,就是張口的腔調也是真的拉耳朵。裴在野睨了她一眼:“你有何事?”

沈望舒有點扭捏,磨磨蹭蹭的:“你說...官宦人家的小姐該是啥樣啊?”

裴在野優哉遊哉:“人樣。”

他挑了下眉:“怎麽?要回沈府你怕了?”這幾天過去,他自然也了解了沈望舒的身世。

沈望舒平時就愛吹個小牛啥的,聽出他的隱隱嘲諷,登時不幹了:“你,你才怕了呢,那就是我家,我有什麽好怕的!就是在長水村裏我也是小地主,你少瞧不起人了!”

裴在野瞧她急眼,彈了彈修長手指:“哦?那你說說官家小姐是什麽樣?”

沈望舒揚了揚下巴哼了聲,絞盡腦汁想了想,裝模作樣地道:“官宦人家不也是普通人嗎?大概,大概官家小姐下地幹活的時候,肯定有下人在一邊幫忙,繡花補貼家用的時候,用的繡花針大概是,是金針吧?”最後一句她也不大確定。

裴在野:“...噗。”

他一個沒忍住,捶桌狂笑起來。

沈望舒被他笑的面紅耳赤,氣沖沖就要起身走人,忽然裴在野捂住了肩膀,微微皺著眉。

她轉頭看了眼,發現是他笑的太厲害,又動了傷口...

這下換沈望舒狂笑了:“讓你笑話我,這就是報應!”

裴在野:“...”

她給了他一句顏色瞧,到底沒狠得下心來,扭身坐到他旁邊的凳子上:“好像又滲血了,我幫你重新上藥吧,不然明兒你可怎麽走。”

裴在野有些不自在,不過他又不是真的小孩,遲疑了下,解開衣裳,露出半邊臂膀來。

沈望舒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看著那道猙獰傷口都覺著疼的厲害,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氣:“這麽深呀。”

她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訝和同情,裴在野對這樣的目光十分不適,甚至稱得上不喜,尤其是露出這種目光的人還是沈望舒——夢裏他真心以待,她卻和別人算計他的沈望舒。

他神色冷淡下來:“死不了。”

沈望舒取出幹凈的棉紗,小心翼翼地幫他清理血汙,這傷口實在猙獰,要是在她身上,她只怕已經疼的滿地打滾了,偏偏裴在野什麽表情也沒有,就連眉毛也沒動一根,好像感覺不到疼似的。

她心裏莫名有點不是滋味,想著小時候自己磕破了,母親是怎麽哄她的,她便微微嘟起嘴,在他的傷口處吹了幾下。

清甜溫軟的氣流擦過他的傷口,肩膀上酥酥麻麻的,他甚至覺著,這種酥麻蓋過了傷口帶來的痛楚,仿佛吹拂在他心間,讓他的思緒有些亂。

他脊背僵了僵,身子略微後仰,聲音也有些緊繃:“口水別流我身上了。”

沈望舒難得沒在意他那張破嘴,小聲問:“疼不疼啊?”

裴在野垂了垂眼,莫名想起一件毫無幹系的事兒來。

這並不是他受傷最重的一次,最重的那次在三年前,他十六歲的時候,北戎來犯,幾員大將盡數身亡,他不得不帶兵禦敵,雖成功擊退了北蠻,卻也重傷在床。

而他的父親,卻在那個時候,以嫡子傷重為由,意欲立陸氏所生的大皇子為儲君。

朝廷自來便是人走茶涼,那些日子,從未有人過問他傷情如何,是疼是癢,他早就不知道疼了。

他最後硬是撐著給朝裏送去了北戎王的人頭,皇上見他勢大至此,又有如此功勛,被迫連夜改了詔書,但細品這事,實在沒勁得很。

他面無表情:“沒感覺。”

簡簡單單三個字,沈望舒莫名聽出一股心酸來,她鼻根有些酸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她雖然出身鄉野,但自小就不缺人疼愛,就算是新認的父親,對她也頗多照拂,要是她這受了傷,只怕早就縮在長輩懷裏撒嬌起來。

裴在野皺了皺眉,有點嫌棄:“你可別在我面前哭鼻子。”

女人真是麻煩死了,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多大點事,他又沒死。

沈望舒揉了下發紅的眼眶,怔怔地道:“不知道...我就是覺著,看你這樣,我心裏不是滋味。”

裴在野本來不想理她,被她水盈盈的大眼關切地看著,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略有別扭地挪開視線,不去看她,說話卻沒再陰陽怪氣:“別哭了,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