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10頁)

“會。”葉枕楓冷冷地說,“等以後回家了,我每年都會給他們燒紙。這就是我的同情心。”

“可是我做不到。”齊厭殊語氣冷了下來,“我既然看到他們要死了,也有辦法救他們,我就沒辦法裝作無事發生。”

他注視著葉枕楓,咄咄逼人地說,“如果你在那群人之中呢?你不想有人救你?如果你覺得救他們沒有必要,那你覺得當年我答應帶你離開,又有何必要?”

葉枕楓的胸膛開始起伏。

齊厭殊的性子實在是霸道,他高興的時候願意為你兩肋插刀,可若是逆了他的意,他那張嘴說出的話,就像是最寒冷的冰錐往人胸膛最柔軟的地方捅去。

他本意是想讓葉枕楓換位思考,可是說出來的意思,就好像葉枕楓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換了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對那個人好,把那個人當做師弟。

葉枕楓以為他們的情誼珍貴又特殊,齊厭殊是天上明月,願意彎下腰與他成為兄弟,他感激而小心翼翼地珍惜。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僅僅是因為幾個陌生人,齊厭殊卻在質問他,當年救他有何必要?

葉枕楓看向齊厭殊,他的眼圈已經紅了,嘴角卻勾起弧度。

他譏諷地說,“是啊,這就是我,你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我就是這樣自私又冷血。十個人裏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只會是我。一百個人、一萬個人裏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我也會不擇手段做那唯一一個。你若是後悔當年答應要帶我離開,你大可換人!”

“葉枕楓!”看著青年要離開,齊厭殊下意識喚道。

葉枕楓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兄弟二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其實齊厭殊那句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明明知道葉枕楓最在意什麽,那曾經是他親口對他說過的。

他就那樣不假思索地用葉枕楓對他的信任,傷害回了他。

齊厭殊很後悔,尤其是當晚他在幻境裏再一次魂魄出竅,去主島尋人,卻眼睜睜看到葉枕楓又一次受折磨。

他才發現原來除去那些真正的邪術實驗,那五個老東西變態地喜歡看人求饒,以此來彌補自己無法突破的空虛,感受自己手握的權力。

沒有能力的惡人或許是虐待動物為樂,而在這個以他們為尊的島上,葉枕楓成了那個在茶余飯後被他們消遣虐待的狗。

他眼睜睜地看著葉枕楓遭受折磨,看著葉枕楓從血水中爬起來,還能擡起頭向著施虐者面色慘白地笑,看著老東西像是施舍一樣隨意治好他的致命傷,一切就像葉枕楓說的那樣,他是老家夥們用得最順手的狗,他們不會隨意讓他死。

可是他從沒有說過在石壁島礁之外,他到底忍受了多少事情。

齊厭殊很後悔,恨不得與他們同歸於盡。

可是等到幾天後,葉枕楓再踏上島的時候,齊厭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緊繃著下頜線,服軟和道歉的話像是石頭一樣,不論醞釀多久都只能壓在舌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留給葉枕楓的只有冰冷無言的側顏。

葉枕楓面容憔悴了一些,不知是不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

他料想到以齊厭殊的性子不會低頭,也並不覺得齊厭殊做錯了什麽。

不論是從感情還是逃生,都只有他離不開他罷了。

他就像是一個依附在天之驕子身邊的吸血蟲,誰都能作踐他,再多一個齊厭殊,又能如何呢?

葉枕楓只能安慰自己,哪怕齊厭殊內心底瞧不起他,可至少對他還是很好的,這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救人吧。”葉枕楓疲憊地說。

他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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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合起夥來救人倒是十分順利,葉枕楓這些年的隱忍得到了玄雲島極大的信任,權力很大,而老頭子們對他們眼裏牲口一樣的其他人並不太在意,他們甚至都不一定知曉到底關押了多少人。

靠著齊厭殊以幻境來探查消息,葉枕楓在中間遊走,手持法寶,將那些本該被處理掉的人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挪到島下的洞窟當中。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活過來,有些人身體實在虛弱,仍然很快死去了。

但活下來的修士,此時此刻不再分種族和身份地積極自救和救治別人。在絕望中看到一絲光明後,所有人都積極了起來。

葉枕楓本來是不太情願的,他本身也不是什麽好人,看這些家夥更像是在看麻煩,恨不得他們通通生病暴斃。

可因為被他所救,眾人都對葉枕楓感激涕零。葉枕楓從出生起便在底層的淤泥中翻滾,又因為能力而被其他人唾棄鄙夷。

沒想到竟然是因為他一次不情願的營救,而第一次得到這麽多人的敬重。

患難中的情誼總是十分真摯,活下來的修士們像是一家人一樣互相扶持,每一次葉枕楓來送東西的時候,他們都會起身迎接,圍在他的身邊,感謝他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