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少年的獸耳在她虛握的手掌之中,他不由得動了動耳朵,念清的掌心癢癢的,像是被羽毛掃過。

她剛剛激烈的心跳逐漸平復正常。

楚執禦仍然保持人形,只露出了耳朵,很大程度上減少了清清心中的恐懼,讓她有慢慢接受的過程。

她看著少年頭頂的雪白狼耳,輕輕地用手撫摸。

楚執禦微低著頭,他盤著腿,手撐在身前的房檐上,很像是保持坐姿的狼,只不過是以人身。

果然,當面對少年的時候,清清的心裏就沒那麽抵觸和害怕了。

雪白的獸耳軟軟的,毛很柔順,能看到在白毛下是粉嫩的顏色。清清摸著摸著便大膽起來,忍不住用手指捏了捏獸耳薄薄的耳尖。

少年整個人一顫,而後僵住了身體。

清清沒有察覺,她又伸出另一只手,雙手輕輕握住他兩邊的獸耳,又捏了捏柔軟的耳尖。

她這樣摸了一會兒,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少年冷峻精致的臉頰上升起了淡淡的氤氳。

楚執禦本來便是冷白的皮膚,又沒有修為能壓制情緒反應,臉上紅了一點便清晰可見。

清清還以為自己弄痛他了,她趕忙縮出手,擔心地問,“你怎麽啦,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只覺得從後腦勺一直麻到胸口,仿佛有熱氣不斷地湧上自己的臉頰。

他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也不知道。”

楚執禦一直和人修混在一起,唯一的那個混血龍又是個奉行‘男孩糙點養,每隔時間帶出來放放風就行了’的不負責大人,導致沒有一個人告訴少年這些基本的妖族常識——耳朵和尾巴對妖族而言很敏感,輕易不會讓別人碰。

妖族被摸耳朵就像是被人在脖頸和耳邊輕輕吹氣,很癢的。

楚執禦抖了抖耳朵,他有些驚魂未定,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這樣陌生的反應。

他身體下意識地向後傾去,和小姑娘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盡管如此,他的抗拒看起來仍然那麽微小,都沒有挪動自己的意思。

念清擡起眼,少年的獸耳下意識低垂,向著旁邊貼平,看起來有點緊張的樣子。

小姑娘伸出手,卻沒有再摸他的耳朵,而是輕輕地摸了摸楚執禦的頭頂。

“禦禦,謝謝你啦。”她笑著說。

楚執禦看著她,耳朵慢慢地立了回來。

“下次還摸嗎?”他小聲問。

“嗯!”清清用力的點了點頭。

看到小姑娘沒有一絲反感,楚執禦終於放松下來,原本僵住的尾巴也重新在身後掃來掃去。

過了一會兒,院外傳來蘇卿容呼喚的聲音。

“清清,執禦。”

“來啦!”

兩個孩子從房頂跳下,跟著蘇卿容回到沈雲疏的房裏。

大人們似乎暫時談完了,今晚兩個門派各住各的,清清湊到塌邊跟長鴻師徒三人道晚安,虞松澤和沈雲疏摸了摸她的頭。

待到滄瑯宗和佛子都離開之後,宋遠山忍不住嘆息一聲。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又多又密集,著實讓人頭疼。

幸好今日理清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總歸不像是之前那樣大的壓力了。

宋遠山伸出手,搭在沈雲疏的手腕上,探測他的情況,虞松澤也十分關心地看著他。

虞松澤自己體會過魂魄震蕩之痛,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就讓那時的他七竅流血,可想對身體的傷害。

而沈雲疏恢復記憶的時候持續的時間更長,讓他這樣分神期的修士昏過去將近一天時間,他們自然十分擔心。

尤其是沈雲疏能忍得很,從他的表面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狀態。

“師尊,我沒事。”沈雲疏無奈道,“今夜我再打坐一晚,便會恢復的差不多了。您和師弟去休息吧。”

宋遠山也知如今沈雲疏需要的是靜養,他放下手,蹙眉囑咐道,“若是難受不要忍著,今世時間還長,莫要提前作踐自己。”

“是。”沈雲疏應道。

宋遠山欲言又止,他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對上自己徒弟平靜沉穩的面容,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沈雲疏雖然相比曾經石頭一般遲鈍的性子,如今恢復記憶後終於有了正常人的情緒,卻也不完全是好事。

過去他雖也穩重,但怎麽也是個才沒到兩百歲的年輕修士。可經過戰火的洗禮後,恢復前世記憶的沈雲疏雖然沉穩和內斂讓人信賴,態度也對宋遠山軟化許多,可偏偏在和自己身體有關的事情上保持疏離,不希望讓師父操心。

感受到弟子不願被人關懷的情緒,宋遠山嘆息一聲,只能隨他的願,招手帶著虞松澤離開,讓沈雲疏一個人獨自休息。

師徒二人走出院子,宋遠山的手一直搭著虞松澤的肩膀。他腳步微停,似乎想要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虞松澤看向他。

“師父,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