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呐呐呐呐

酈撫卿的表情已經完全僵硬了。

姬冰玉的聲音本來就足夠響了,好巧不巧酈撫卿為了氣人,還故意用了絕品擴音符,這樣造成的效果簡直是農神遇上金坷垃,一加一大於八百八十八。

這一刻,方圓十裏,所有人的耳邊都開始回蕩。

“你左邊的!牙縫裏!”

“有!菜!葉——”

“牙縫裏!”

“有!菜!葉——”

“有!菜!葉——”

“菜!葉——”

“葉——”

……

如果不是姬冰玉在說完這句話就忽然原地暈倒,那麽當時的酈撫卿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艹!想想還是好氣啊!

“你氣什麽?”

一個清朗溫潤的男聲輕笑,放在了手中的茶杯,撩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出塵絕艷的面容如天邊雲霧,縹緲清俊又透著謫仙般的高雅,眉目微彎,溫柔好看得不似凡間該有之人。

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薄唇輕啟,曼聲道——

“難道牙上有菜葉的人不就是你這只兔子嗎?人家小姑娘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再說了,在你下去之前,為師不就提醒過你,要潔牙了嗎?”

“撫卿,是你自己疏忽罷了。”

“……你才是兔子!容清垣!本尊說了那是曼珠草汁的留色,不是菜葉!”

在吼出了那個名字的瞬間,酈撫卿得到對方如寒冰似的一瞥,那人似笑非笑地開口:“誰是兔子?”

酈撫卿頓時泄了氣,渾身的氣勢盡數散去,小小的少年從即將黑化的大魔頭瞬間變成了一只陰郁的可憐小兔子。

小小少年癱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道,“對不起,師父,兔子是我,我是兔子,做兔子真快樂,呱呱呱呱。”

容清垣:“……”

見對方已然被氣到神志不清,容清垣難得起了些善心,沒繼續刺激這個來自北方魔界的可憐兔子。

緊接著,又見酈撫卿跪在了地上,面無表情道:“弟子願領戒鞭三千,能否以此為交換,懇請師父再不提潔牙之事?”

上首被他喚作“師父”的容清垣著實沒忍住笑,終於看夠了笑話的他大發慈悲道:“去吧,記得將和歌叫來,為師有些事要囑咐他。”

“這幾日,你若不想,就別出門了罷。”

聽到最後那句的酈撫卿頓時熱淚盈眶,立刻得令,消失在了原地。

至於坐在寒冰床上的容清垣心中默念著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像是一個魔咒,在唇齒間徘徊了一圈後,才被他輕聲念了出來。

“姬冰玉。”

這個詞一經被念出後,空氣微不可查的凝滯,在看不見的地方似是有‘哢嚓’的斷裂聲。

容清垣並不在乎這些,他起身,頰邊一縷碎發垂落,發絲輕而柔軟,掩飾不住的笑意從那雙多情眼中傾瀉。

“你終於來了。”

……

另一邊,從昏迷中清醒的姬冰玉也終於搞清楚了情況。

這次,恐怕不是夢。

姬冰玉又不是傻子,之前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者別的原因,沒有察覺到身體上的痛感,但是自從清醒後,手臂上的痛感清晰地襲來,她頃刻間便察覺到不對。

姬冰玉徹底清醒了過來。

夢中,是沒有這樣清晰明確的痛感的。

[……這裏當然不是夢了。]消失很久的神秘聲音終於再次上線,有氣無力道,[你做夢的時候能夢到這麽多陌生人清晰的臉和毫無破綻的環境景物嗎?!]

它越說越氣,姬冰玉總覺得這道神秘聲音帶著哭腔。

出於禮貌,她忍下了說出“對啊,我可以,我真的可以”的欲望,而是對這個問題保持了沉默,輕咳一聲,在腦內詢問道,[所以我是穿越了?]

神秘聲音被姬冰玉問得一愣。

這位……未免也太淡定了些吧!

不等它相處如何應對,又聽姬冰玉在腦中一股腦兒地問道——

[所以你是誰?家住何處?芳齡幾許?可有婚配?孩子多大了?是男是女?學區房買了嗎?孩子讀書怎麽樣?考得上一本嗎?學過幾種樂器會說幾國語言元素周期表能背出多少啊?]

這倒並非是姬冰玉故意的,她一緊張的時候要不然不說話,要不然就會瘋狂嗶嗶。

末了,姬冰玉頓了頓,循循善誘道,[今年政策不錯,怎麽樣,考不考慮再要個二胎?]

[不考慮……不是!你這都是什麽東西!]神秘聲音終於沒了一開始的故作高深,轉而變得氣急敗壞,[我身為天道法——系統怎會和爾等庸碌凡人一樣流連紅塵!]

說到中間時,神秘聲音頗為心虛地轉變了話頭,它偷偷摸摸□□看了眼姬冰玉的神色,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任宿主不像隔壁的一樣敏銳可怕。

在神秘聲音——也就是天道沒觸及的地方,姬冰玉垂下的眼眸中飛快略過了一絲亮光,她像是完全沒察覺方才天道說漏嘴的行為,在腦中調侃道:[原來你是個單身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