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0章 風暴起時(第2/3頁)

“將你的研究整理出來,歸納,總結成盡可能簡單易懂的公式和定理,”高文一邊說一邊看向桌上的筆記本,“從你的筆記我能看出來,你是一個實踐性的研究者,你擅長用經驗來堆出這些算式,而我的領地上正好有一個可以和你互補的人——我的後裔瑞貝卡·塞西爾,她是個頭腦極為靈活,而且也很擅長數理的姑娘,我會讓你們倆一起來研究這些東西。我希望你最終弄出來的東西可以是一本……”

高文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似乎是仔細斟酌著詞匯,直到幾秒鐘後,在赫蒂和詹妮好奇的視線中,他才找到最合用的詞匯:“教材,我希望你能把這一切都整理成一本教材,可以被盡可能多的人看懂的教材。當然,這只是最終的結果,是我的一個願望,真實現起來會很難,你可以慢慢來,缺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這些……真的有這麽重要麽?”詹妮終於意識到高文不是在騙自己,但在巨大的驚喜之余她卻只感到困惑和不可思議,“您難道要大量培養像我這樣的符文師?”

高文微微一笑:“培養符文師?不,我打算讓這本筆記上的內容成為今後領地上每一個施法者的常識,甚至是每一個人的常識。”

說完,他站起身來,並鄭重其事地將那本大書推回給詹妮:“收好,保護好,而且如果今後有時間有機會,最好是做一份副本,知識比書本本身更為寶貴,它最初部分的字跡都已經開始變模糊了。”

詹妮有些慌張地連連點頭:“是……是的,我一定牢記您的命令。”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回頭我就介紹瑞貝卡跟你認識。”

高文與赫蒂離開了小木屋,留下詹妮一個人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厚重大書。

左側臉頰的燒傷疤痕似乎開始隱隱作痛,這是她第一次走入導師的實驗室,以實驗材料的身份站在魔法陣上時留下的疤痕,已經伴隨她整整五個年頭,原本已經不痛了,卻不知為何,這時竟再痛了起來。

然後她終於明白,那些傷其實一直都在痛,只不過痛著痛著就成為一種習慣,以至於她完全把它們當成了理所當然。

直到今天,在一位復活自七百年前的古代英雄面前,她仿佛失去了控制,把壓在心裏多年的很多東西一股腦傾倒出來,把那些用於止痛的麻木和偽裝都拋諸腦後,她才漸漸覺得自己找回了一點……活人的知覺。

原來活人是會痛的啊。

她抱著那本承載了三代主人遺志和她數年心血的筆記,突然失聲痛哭。

在離開詹妮的小木屋之後,高文的臉色便再度變得陰沉下來,赫蒂再次產生了自己渾身魔力都要被凍結的錯覺,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家先祖的臉色:“您……很生氣?”

高文忍不住破口大罵:“愚不可及!無知!蠢笨!十成十不摻水的弱智!”

“您是說……詹妮的那個導師?”

“那貨也好意思說是詹妮的‘導師’?”高文不屑地哼了一聲,“我簡直羞於和他同一種族。”

“我也覺得……那個叫威廉·勃肯的法師實在愚蠢,”赫蒂也跟著搖了搖頭,“我知道傳統派法師都很固執,但卻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固執盲目到這種程度,詹妮和拉文凱斯明明已經有了不少的成果,那個威廉·勃肯竟然能做到完全視而不見,而且從頭到尾都沒認真看過那本筆記一眼——他是瞎了麽?”

高文哼了一聲:“瞎了?他當然沒瞎,他只不過是完美符合他那個階級的行事準則而已——你認為那個威廉·勃肯是因為什麽原因忽視掉詹妮和拉文凱斯的成果,忽視掉那些公式的事實存在的?”

赫蒂猜測著:“因為詹妮和拉文凱斯的實力低微?所以他們的研究也不可信?”

“這只是次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詹妮和拉文凱斯的身份是奴仆學徒,是奴隸,”高文早已看透這一切,“這已經足以讓那個魔法師將二人視為和自己不同的‘另一個物種’,他是‘刻意’忽視了詹妮他們的成果麽?不,完全不是,他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注意到詹妮他們有什麽成果,他壓根沒看,壓根沒想。他所注意到的,唯有‘自己的奴隸不聽從命令’這一點而已。”

赫蒂:“……”

片刻之後,她才開口問道:“我們可以對國王發出一封抗議文書,以您的公爵頭銜,國王不可能不做出點反應,那個大魔法師多多少少……”

“不,我不喜歡抗議,因為沒用,”高文用力一揮手,“既然這東拼西湊的一百人已經到領地上了,你覺得那個國王會害怕我的抗議麽?確實是王都裏的實權貴族們插手了這支隊伍,但既然隊伍能出發,就說明弗朗西斯二世至少默許了這件事,那麽他為什麽會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