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基德

如果是魂穿之前,莫德能輕松抗下子彈。

但現在……

黑洞洞的槍口仿若高高懸在頭頂上的死神鐮刀,一旦落下,那將必死無疑。

“我沒有惡意。”

迎著那槍口,沒有任何思考余地,莫德飛快表明了立場。

那槍口探入門內就第一時間對準他,說明持槍之人在沒推開門之前就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

在這種情況下,莫德除了表明自己是無害的,再無其他可選余地。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現況無法支持他任何一種應對念頭。

房門之外寂靜無聲,槍口森然不動。

數息後,房門外響起一道略微沙啞的女聲:“站到我面前。”

“好。”

莫德毫不猶豫挪步到房門正前方,而那槍口緊隨其後。

走到房門前方,莫德才看到站在門外的持槍之人。

是一個身穿粗布衣,體型單薄的少女。

少女留有一頭精悍短發,臉上有三條如爪痕般從左邊眉角斜落至右嘴角處的刀疤。

若非聽到剛才沙啞的女聲,第一眼估計會將對方當做男的。

“我沒有惡意。”

莫德再次申明立場,之後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手無寸鐵。

同時,他瞥了眼少女提在左手上的麻袋,眼皮輕輕抖了下。

相比於那紋絲不動的老練舉槍動作,這麻袋的存在感令莫德更加不安。

桑妮盯著莫德的眼睛,淡淡道:“老實一點,如果我們想對你不利,你覺得你自己還有在這裏說話的機會嗎?”

稍稍警告了一下後,桑妮很利落地收起燧發槍。

她也知道莫德剛才的小動作更多是出自於自保心理。

不然的話,她早就扣下扳機,不帶絲毫猶豫。

見情況並沒有那麽糟,莫德松了一口氣。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這個就不需要了。”

不等莫德作何反應,桑妮隨手丟掉麻袋。

算上返程的時間,這家夥昏迷了整整七天。

按照索爾的意思,既然醒不過來,那就廢物回收,好收回一部分花在莫德身上的醫療成本。

不曾想,這家夥卻在最後關頭醒了過來。

莫德看了一眼麻袋,嘴唇動了動,道:“如果我沒醒,這麻袋……是用來裝我的嗎?”

“對,如果你沒醒,我會將你塞進麻袋賣到黑市,然後,你會被‘殯儀師’拆解成十幾個零件,變成只要有錢就能買到的商品。”

桑妮露出森冷的笑容。

莫德默然不語。

拆解、零件、販賣。

用詞還算含蓄,大抵能聽出是什麽黑色產業。

還有先前的槍聲,說明這個地方多半與安定扯不上半毛錢關系。

他看得出桑妮並不是在開玩笑,但也正如桑妮所說,如果要對他不利,那他哪還有醒來的機會。

換句話來說,盡管前景不明,但眼下至少還算安全。

只要處境不壞,那他就有利用獵人筆記發育起來的機會。

“我該怎麽稱呼你?”

莫德轉而問起少女的名字。

桑妮緩緩眯起眼睛,扯著嘴角笑道:“你還挺冷靜的嘛,叫我桑妮就行了,至於你的名字,我應該是知道的。”

莫德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卻見桑妮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古銅色的懷表。

看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懷表,莫德挑了挑眉。

那是他的東西。

不,準確來說,是前身的東西。

只是,在前身轉移到捕奴船的時候,懷表應該已經被一個男人隨手順走。

現在,懷表卻在桑妮的手中。

也就是說,襲擊捕奴船的人,就是桑妮他們嗎?

莫德默默想著。

沒記錯的話,那懷表內嵌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前身十六歲成年禮時所照的全身照。

在照片的右下角還有前身的親手簽名,也難怪桑妮會那樣說。

另一張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照……嗯?

是三口之家還是四口之家來著?

腦袋再次刺痛起來。

莫德皺著眉頭。

桑妮正低頭看著懷表,沒有看到莫德的神情。

“這懷表是你的,但它現在是我的‘戰利品’,不過,鑒於我們以後可能會成為同事,那就勉為其難的物歸原主了。”

說完,桑妮將懷表丟向莫德。

莫德接住懷表,忍著刺痛感打開表蓋,露出裏面已經停走的表盤,以及嵌在表蓋內的兩張照片。

視線從自己的全身照掠過,隨之停在那張一家四口笑得分外燦爛的全家照上。

四個?

不是只有前身和前身的父母嗎?

些許記憶突然間有了復蘇的跡象,腦袋裏的刺痛感更甚。

莫德快速合上表蓋,沉默不語。

他很感謝這具身體為他帶來新生,但也不願意被殘留下來的記憶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