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順王府跟宮中親近,鐘萃對皇長子跟順王府家的小公子玩到一處並不奇怪。他們年紀差得不大,更能玩到一塊去。

皇長子見過了幾個伴讀後,鐘萃還特意給每一家都備了厚禮送去,除開伴讀外,鐘萃原本打算為諸位先生們也備一份禮,也當是一視同仁,只鐘萃如今只知定下了小顧大人,對其他先生的情況還不清楚,只得作罷。

後宮嬪妃不得幹政,鐘萃也鮮少去過問定下了哪些先生,打算等先生們正式到宮學講學了再給他們備禮。

鐘萃抱著人,又給他講了個孟母三遷的故事,剛講完,前殿就來人請了:“娘娘,陛下說請大殿下過去見見先生。”

前殿宮人嘴緊,鐘萃也沒有為難他們,從他們嘴裏探聽是誰,只讓嬤嬤們跟著皇長子,好生照顧就隨他們去了。

翰林院中侍讀、侍講們專為宗室子弟講學,當今後宮多年沒有子嗣,這侍讀、侍講的位置就只各設了一位,平日他們也會去幫著修撰典籍,清點歸納,宮學重開後,這兩位大人最是高興。

讀書人臉皮薄,他們多年來在這個位置上不得寸進,到底不是正經領的編修,名不正言不順,頗有幾分無所事事,白拿俸祿的感覺。

杜君去歲入的翰林,如今還不到一年,在編修處與兩位大人時常打交道,有幾分交情,也高興他們不必再守著冷板凳了:“恭喜二位。”

蔣侍讀一臉喜色,又帶著幾分感慨:“借杜編修吉言了。當年任侍讀時,我還想著要大展拳腳,同彭大人和範大人兩位閣老一般,教導許多宗室子弟,他們學問好了,臉上自然也有光,誰知宮中並無皇子誕生,宮學關閉,這一等就是多年。”

陳侍講跟著點頭,他們進翰林院時比杜君大上幾歲,如今卻都到而立了。

“陛下已經下令宮學重啟,宗室子弟也會送入宮中讀書,只憑我們二人是定然不夠的,杜編修,你也入翰林一年了,都知你文采出眾,不如你去通通關系,也給自己謀個好差事。”

翰林院的大人們對杜君上頭有人的事深信不疑。

杜君入翰林一年,這一年他在翰林院裏太太平平的,從前得罪過的大員連暗地裏警告都沒有,這些反常的行為,足以讓大人們心裏斷定了。

杜編修文采出眾,後邊的靠山也硬氣。

“是啊,這個時候可別去顧什麽顏面不顏面了,難得有此機會,若是成了,也是正六品的官兒了,以後在宮中行走,接觸到貴人們,再往上升升也是使得的,杜編修你可別犯倔呢。”陳侍講也勸。

侍讀、侍講這個官位原本就各設有二人,如今宮學重開,自然還要調人來,他們與杜君也算相熟的了,杜君文采好,卻也從不仗著文采出眾便輕視旁人,為人低調,又對他們毫無妨礙,自然也樂於勸一勸,賣一個人情。

杜君在蔣侍讀的擠眉弄眼下,略有兩分無奈:“兩位大人真的誤會了,下官在這京城才不過堪堪一年,哪裏有甚背景去通關系的,更不說輪到下官頭上來了,下官資歷淺,還是讓其他的同僚去吧。”

原本他是打算等著未婚妻進京後這些謠言便能散了的,但嶽家出了事,杜君的未婚妻不能入京,拖到了現在,沒有人證,只憑杜君口頭解釋哪裏能解釋得清的?

所幸他便也不再解釋了。

蔣侍讀與陳侍講二人看了眼,敷衍的笑笑:“是是是,杜編修沒有關系,這事兒你可得上心一些杜編修,光是我們知道的,咱們翰林院裏便有好幾位大人想調任呢。”

他們壓根不信。

杜君溢出一聲嘆,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門外,一個長得圓潤的宮人探了個頭進來:“請教幾位大人,哪位是杜君杜大人?”

宮人面生,但穿的卻是孔雀蟒袍,頭頂藍花翎,是有品階的侍者,蔣侍讀兩個不敢怠慢,指著杜君回道:“公公,這位便是杜編修。”

圓臉宮人朝他們謝過,看向杜君:“杜大人,還請跟奴才走一趟。”

杜君看向蔣侍讀二人,他們朝他輕輕頷首,杜君這才隨著宮人出了翰林院,只見圓臉宮人在前邊帶路,一路卻是往宮中去。

杜君擡手問過:“敢問公公,我們這是去何處?”

圓臉宮人不答,只道:“杜大人不用多問,跟奴才走就是了,到了杜大人就知道了,這是喜事。”

宮人行事神秘,杜君卻越發警惕起來,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翰林院的同僚打趣時說的,說他背後那位貴女出身宗室,能自由出入宮中,雖現下不合時宜,但杜君卻想不到他入宮的理由,下意識只能往這謠言上想了。

去歲科舉時,杜君也曾隨著進士們入宮殿試,他記憶好,如今還記得入宮的路,也知道那些地方不是他們能走的,見圓臉宮人沒有帶著他到不能去的地方,稍稍安了心,直到圓臉宮人帶著他走過寬闊的殿前,跨上玉階,杜君腳步一頓,目光落在那殿門上方外檐上的匾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