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鐘萃說完,一心期盼看著陛下的賢妃董姝頓時瞪大了眼,朝鐘萃看過來,眼裏滿是憤恨。也怪她忘了旁邊還有這麽個小蹄子在。在董姝的眼裏,她從一開始就沒把鐘萃一個小小的庶女給放在眼裏過,鐘萃不過是任由她揉搓圓扁的,庶女出身,規矩全無,位份低微,這樣的庶女們打從她還是董家女時便看不上,天然就帶著嫡女的優越,自覺壓在這些庶女頭上,卻萬萬想不到就是這樣她從不放在眼裏的小人物在最關鍵的時候能咬她一口。

絕不可能叫她的話把陛下給動搖了!

賢妃咬著牙,先放過鐘萃,跪著上前兩步,情真意切的剖腹著:“陛下,陛下萬不可聽信了他人讒言,臣妾只是一時糊塗,卻絕不可能放任內務處往宮外私自夾帶,陛下,定然是這鐘氏記恨臣妾叫她來教她規矩一事懷恨在心,陛下萬不可相信了她去,陛下,臣妾從太子府時伺候著陛下已經十載了啊陛下,臣妾的為人你應該清楚的。”

她入皇家十年,便是貪了東西,卻也不是鐘萃這一個入宮數月的庶女能比的。

聞衍眼眸深邃,臉上毫無表情,他看著仿若情真意切的賢妃董姝,從她一張臉上移開,眼底裏添了兩分興致,看向鐘萃:“此事事關重大,才人又怎會知道。”

楊培恰時給搬了張椅子過來,往後一放,聞衍順勢坐下去,他撩了撩衣擺,擡眼看著鐘萃的目光中隱隱帶著兩分笑意:“還是說,才人親自試過。”

聞衍用的並非是疑問,而是肯定,他早就知道鐘萃通過內務處私自給宮外送了佛經和書信一事,還曾過了他的手,甚至他還知道說了什麽,只是鐘萃的書信中並沒有任何出格之處,聞衍又想借此調出出內務處背後的事,便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她跟宮外通了信。但也僅此一次。

鐘萃早在說出來就準備好了坦白,更準備好了承受天子的勃然大怒,但鐘萃並不後悔,她垂著眼,沒有看到聞衍眼中的隱約笑意,鐘萃心中一提,俯下身去:“是,嬪妾往宮外寄過信,還請陛下責罰。”

聞衍看著她福拜,眼中的笑意消退,靜靜的看了人好一會,也不叫起。賢妃董姝見狀,忙開口:“陛下,她說謊,內務處出宮是為了宮中采買,又豈有公事私辦的道理。便是、便是有,恐也是這鐘氏賄賂了人才送出宮的,是個人行為,臣妾管著整個內務處,總有人貪那幾倆銀子會被買通,做不得數。”

“她說話做不得數。”聞衍指了指一旁箱攏裏放著的三色薄玉壺:“那你這三色壺又是怎麽進來的?若不是內務處公事私辦給你買進來,你這裏又豈有這麽多宮外的珍品運進來。”

賢妃眼一縮。

聞衍身子往前傾,似咬著牙一般:“好一個十載,朕一直在想,你入宮十年,倒是把那滿口謊言,表裏不一學到了極致,到了現在還想著用舊年情分來唬弄朕,賢妃,朕不糊塗。”

賢妃董姝跌坐往後,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她以為陛下是突然發難,這才查出了她貪了銀子的事,甚至事情的起因賢妃也猜測應該是這次她克扣各宮的事被發現了一些端倪,如今只是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現在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陛下早就知道了,他只是看著她跟個跳梁小醜一般為了太後生辰的花銷把貪下的銀子往外掏,他早就掌握了所有證據,今日的徹查也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安排。

賢妃董姝卸下了所有偽裝,她笑了聲兒:“陛下早就知道了,甚至連內務處與宮外的那條路子也早就掌控了吧。”

可笑她一直認為內務處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便是有朝一日她當不上中宮皇後,但內務處裏早已是她的人了,便是對上中宮她也並不懼怕,更能穩在後邊出謀劃策,卻是她太理所當然了,內務處早被陛下控制,而她卻丁點消息不知,早就被蒙蔽了眼耳,成了睜眼瞎,陛下的力量實在太可怕,如今用在了宮妃身上。

聞衍並不否認,他今日已逗留得夠久了,賢妃董姝,貪下內務處巨資,死不悔改,滿口謊言,聞衍已經不想再處置這一攤事了:“賢妃董氏,剝奪妃位,將為宮婢子,甘泉宮所有人帶下去嚴加審訊,徹查董氏一族。”

他微微側開臉,從鐘萃旁邊走過:“起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鐘萃緊緊提著的心這才一松,她本以為陛下會降怒,但最後卻只得了一聲警告,鐘萃俯身久,腳下一個踉蹌,蕓香兩個忙扶著她:“姑娘,沒事吧?”

鐘萃朝她們笑笑:“我沒事。”便是有事,她也會說出來。

天子發了話,立時便有甘泉宮的人被拉了下去,一時甘泉宮裏哀嚎不斷,方才還無比囂張的春嬤嬤等人,如今癱在一地被拖了下去,賢妃自顧不暇,已經保不住他們了。